陳南鶴貼上她,輕輕咬了一下她的唇:“你還想勾搭誰?”
左穎很吃他這一套,緩緩閉上眼睛,可感受到他唇齒的溫熱力度後,腦中忽然閃現傍晚時他暴躁著為難自己的乖戾模樣,眼睛忽地睜開,頭向後縮了縮。
陳南鶴有些慌亂,仔細觀察她。
左穎想了想才開口:“陳南鶴,你為什麽會那樣?”
他瞬間也微微後退,眼神謹慎又小心,逐漸看透了她的全部擔心,而後緩緩吸了一口氣,罕見地露出左穎從沒見到過的真誠表情。
“我知道我那樣很無理,很卑劣,相信我,我比你更厭惡我那樣對你。但你不要怕,以後不會了。”
“到底怎麽了?”
“你就當我有病吧。”陳南鶴自嘲地笑,又過來在她嘴唇輕咬一下,“有病治病。”
左穎還想說什麽,頭又向後縮,陳南鶴一手扣著她後腦,帶著點凶勁撬開她的唇。
……
之後隔了一天,當左穎接到左凝從老家給她寄來的戶口本後,陳南鶴一刻也沒耽誤帶她去廈門領了結婚證,他們就是在這樣倉促的情況下結婚的。
左穎當然不是沒有擔憂,她自那時就知道要嫁給一個情緒不穩的人,但她就是給不出拒絕的理由,或許是手機裡時刻會響起的催債電話,或許是眼前可見的更優渥生活,總之當陳南鶴牽她的手走進廈門民政局時,她心裡的希冀比憂慮多得多。
領證回來的那個晚上,左穎記得陳南鶴開車帶她去南城小院吃烤鴨,左穎知道陳南鶴有在車裡放口香糖的習慣,便自行去儲物箱拿,可突然看到裡面多了兩罐一模一樣的橘子糖,之前是沒有的。
陳南鶴不等她說話,直接拿出一罐來遞給她,讓她嘗嘗,左穎還挺喜歡,問他在哪裡買的,陳南鶴說國外的。左穎又問怎麽還放兩罐,陳南鶴隨口說買多了。
如今的左穎才終於明白,另外一罐不是糖,是藥,是後來被她誤認為褪黑素的藥。
陳南鶴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換不同罐子把藥隨時放在身邊的。
也是從那一天之後,左穎再也沒見到過他那麽極端的情緒變化,取而代之的是婚後他的冷漠疏離,以及以出差為借口的聚少離多。
此刻,那米粒大小的紫色藥片就放在她眼前的桌子上,她等的人坐在對面,也盯著那幾顆看起來還挺漂亮的藥,用一種略帶責備的語氣對她說。
“電話裡你說是你家裡人吃的?怎麽能讓他長時間吃這種藥呢?怎麽才發現呢?這種藥表面裹著一層糖漿,裡面是高濃度的碳酸鋰和奧氮平,雖然確實是治療躁鬱症的,但配比都超過了正常醫用程度,而且還有一種我們實驗室沒檢測出來的成分,總之這肯定是違禁藥,在國內買不到,他在哪裡弄的?”
說完,廖教授皺眉看了眼處在驚愕中的左穎。
廖教授是首都醫科大學的藥劑學教授,也是晶晶所在醫藥公司的顧問之一,前幾天左穎找晶晶幫忙要陳偉浩的聯系方式時也拜托她另外一件事,就是查一下陳南鶴所謂的褪黑素藥片成分,晶晶才找到廖教授幫忙。
沒錯,在接到鄭慧之那通電話後,左穎就串聯起了之前很多忽視掉的細節,包括陳南鶴媽媽去世的時間,也包括這顆出現在不同包裝之下的藥。
她幾乎確認陳南鶴是在嗑藥,卻沒想到是治療躁鬱症的違禁藥。
她當然說不清楚藥是他從哪裡弄的,她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於是在廖教授嚴肅的目光下小心問:“有什麽副作用嗎?”
廖教授歎口氣:“因為還有一個成分檢查不出來,我也不敢確定全部的副作用,但就現在看,長期服用這種藥看似能控制躁動情緒,但會對代謝和激素水平有不可逆的影響,症狀比如容易疲倦嗜睡胃口不好,還有出汗心悸什麽的,也會在病發時對情感麻木和漠視。”
然後廖教授又皺眉問了句:“你們生活在一起,難道這些你都沒發現嗎?”
左穎垂下頭,良久才慢慢抬起來,她繼續跟廖教授聊了一會,直到傍晚才結束回家。
北京盛夏傍晚依舊很熱,她卻在蒸騰的熱氣中站了一會,感受到周身凝固許久的血液終於流動起來後,重重地吸了口氣。
她還穿著那件工字背心長裙,下了飛機後她就約廖教授見面,沒來得及回家換衣服。衣服已經有些髒了,上面沾了些水漬和咖啡漬。
水漬是那晚陳南鶴摔出去的礦泉水,咖啡漬是飛機上她潑向尚智遠的咖啡。
在尚智遠處心積慮在她面前揭穿陳南鶴的病後,左穎瞪著他,並從他青腫的眼睛裡看到惡意滿滿的痛快。
那痛快刺痛了左穎,於是她在飛機氣流不穩時端著咖啡倒向一邊,將咖啡潑向他那身嶄新的白西裝。
尚智遠當然看出來她是故意的,也不裝了,一邊陰著臉擦拭西裝,一邊冷哼著說了幾句讓左穎半晌回不過神來的話。
“行,就算你能接受他,就算他能治病,你想沒想過以後?你難道不知道這個病遺傳率還挺高?”
“那你肯定也不知道陳南鶴他媽就是嚴重的躁鬱症患者吧,對了,死也是因為這個病死的。”
第三十七章 誰沒有發瘋的時候呢
左穎到家時正好是晚飯時間,一推門,撲面而來一股濃濃的飯菜香,廚房裡傳出抽油煙機工作的鼓風聲,客廳的投影用極小的音量播放著綜藝,空調嗡嗡細細地工作著,門口陳爸爸新買的乾花散出淡淡的玫瑰香,往常這雜亂拚湊一起的味道和聲音對左穎來說是一首歡迎回家的快樂協奏曲,可今天是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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