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開什麽玩笑?
他張長言一文錢分紅都還沒拿到, 能讓容昭出事??
容昭可以名譽掃地,容昭可以倒霉,但福祿莊得好好的, 他的分紅得拿到!
容昭正在寫信,聞言抬頭,眉梢一挑:“哦?張丞相又出什麽招了?”
從福祿莊出現開始,張府不止出過一次招, 上次崔家壽宴只是第一次, 好在有張長言這個“孝子”通風報信,每次麻煩都能迎刃而解。
張長言趴在櫃子上, 身體前傾,一臉焦急:“我父親準備借助三位皇子的手,來個借刀殺人。”
容昭微微頓筆,聲音從容:“他是想放出有皇子欲拉攏我的消息?”
張長言原本焦急的神情微怔, 有些茫然:“你怎麽知道?”
容昭垂眸, 筆下繼續寫著, 一邊寫一邊淡淡道:“這很難猜嗎?我與四大親王合作, 你父親不能再親自動手,自然要借刀殺人。”
而能壓住四大親王的,便只有當今三位皇子, 皇位候選人。
張丞相是中立派,不可能直接與三位皇子合作,那便只會放出消息,借刀殺人。
張長言:“……”
他眉頭一皺,這容昭怎麽這麽聰明?襯得他有些……蠢?
張長言咳嗽一聲, 粗聲粗氣:“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麽還不著急?”
容昭:“我著急有用嗎?”
她依舊頭也不抬, 繼續書寫著,有股泰山壓頂而不亂的沉穩氣勢。
張長言身體前傾,他個子本就高,兩人雖隔著櫃子,卻也將腦袋湊得極近,他似是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鼻翼動了動。
張長言歪頭,跑題:“你身上怎這麽香?”
容昭抬頭,一雙漆黑漂亮的鳳眼看著他,眼中毫無情緒:“熏香,還有,離我遠點,你很臭。”
張長言:“……”
他立刻跳腳,身體後退,暴躁道:“老子哪裡臭了?明明是今日剛換的衣服,只是出了些汗而已。我特意來給你通風報信,你就對我這個態度?”
容昭收回視線,毛筆沾了點墨水,繼續寫,口中聲音無波無瀾:“你若是不保我性命,我分你那四成紅利,豈不是白給?你看看這是多少錢?”
她的另一隻手摸過帳本,丟過去。
張長言下意識接住。
那上面一筆筆帳目,清晰記錄著福祿軒的收入、開支與利潤,這帳目大概是一種新的記帳方式,一目了然。
張長言看到那數字,嘴角便克制不住上揚。
——這段時間的苦,總算沒白吃!
也不生氣剛剛容昭說自己“臭”,拿著帳本屁顛屁顛擠到容昭旁邊去,聲音放輕:“容世子,你也不差錢,要不提前將紅利分給我?”
容昭頭也不抬:“著什麽急?”
張長言不想承認自己沒錢:“我這不是看錢不少了,想著先拿到一筆,看你是不是騙我。”
容昭:“我騙你做什麽?紅利會按時給你。”
她幽幽道:“攢了這麽久,這第一筆紅利可不少,恭喜張兄了。”
張長言聞言,拿著帳本笑了。
想到數目、想到這筆分紅一到,自己的處境就能稍好些,想到或許今年便能回本,明年純利潤。
他大白牙全都露出來,笑得——像個傻缺。
容昭看了一眼,嫌棄地移開視線。
張長言也不生氣容昭拒絕提前分錢,他小心翼翼放好帳本,轉身看向容昭,像是想到什麽,突然疑惑:“你分我紅利,難道是為了讓我保你命?”
容昭:“當然不是,但你卻必須保我。”
張長言:“?”
他頓時冷笑:“我保你是想你多賺錢,但你要是死了,福祿軒照樣有我四成紅利,我不一定非得保你命。”
容昭抬頭看向他,突然笑了。
張長言被她笑得毛骨悚然,皺緊眉頭:“你幹嘛?”
容昭聲音輕輕:“張兄,我欠你福祿莊紅利四成……對不對?”
她笑得意味深長:“我們之間是欠條,是我欠你,我要是死了,就沒人欠你福祿莊四成紅利了。”
什麽是欠條?
那是借貸關系,欠債的是容昭,債主是張長言,但要是容昭死了,就沒有欠債之人了。
古代沒有完整的相關律法,容昭死了,有人得到福祿莊,那人認不認這“四成紅利債務”,便很難說。
欠條,欠條,很多人或許還不明白這兩個字的真實含義。
——不過,她會幫他們知道。
張長言:“!!!”
他愣了好一會兒,猛地一拍桌子:“你坑我?”
容昭搖搖頭,歎口氣:“張兄,我怎會坑你?只要我活著,當然不會欠債不還,這紅利,你一分都不會少。”
張長言頓時脹紅了臉,抬手指著容昭,明顯是氣急。
容昭安慰:“張兄莫要生氣,福祿莊生意很好,只要到明年福祿莊還在,你便能回本,往後都是賺的,賺那麽些錢,賭一賭容昭命長,有何不可呢?你說是不是。”
張長言咬牙切齒:“容昭,你可真是好算計!”
容昭雲淡風輕:“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拿走四成紅利,我總要有點保障,不是嗎?”
張長言深深呼吸著,讓自己保持冷靜。
他的視線移到旁邊帳本上,臉色總算好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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