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塞了半天,最後只是輕聲問了句,“今天也要去嗎?”
陸一彐沒什麽表情地點頭。
——去哪裡?
轉換的鏡頭似乎給出了這給問題的答案。
是一間病房。
因為背景顏色的緣故,醫院天然給人一種冷調的印象,但是這間病房卻並非如此。可能因為頭頂上的暖黃燈光的映照,也或許是因為細節上做得貼心,整個房間都給人一種溫馨感,連冷白色的牆壁都被光映得暖融融的。
病床上靜靜躺著一個女人,呼吸機的罩子罩在口鼻上,上面帶著點呼吸帶出的水汽。
陸一彐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下了之前的外勤製服,這會兒穿了一身顯得很居家的便裝。
他似乎是在這呆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人已經趴在床邊睡了。
眼鏡沒摘,只是被手臂推著往上,這會兒正歪歪斜斜地抵在額頭上。睡夢中,他空著的那隻手還抓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的手,兩人手上的那對對戒格外惹人矚目。
畫面給出了足夠的信息量,彈幕自然而然的腦補出了場景中暗示的信息,一時之間鬼哭狼嚎——
【戒指!艸,要不要這麽細節啊?】
【對昏迷不醒的戀人求婚什麽的,太虐了】
【嗚嗚嗚,不要這麽刀我啊!】
【這是什麽人間慘劇!#我給你帶上了戒指,你卻永遠不能睜開眼睛看我#】
陸一彐睡得並安穩,眉頭緊緊蹙起。
病房外似乎有人經過,剛發出一點聲音,他就一下子驚醒,冰涼又鋒利的樣子不像是有半點睡意,但是他確實是隔了一會兒才恢復的意識。
周圍安穩的環境讓他緊繃的神情緩和下來,陸一彐抬手才按了額頭,重新把眼鏡帶好。
模糊的視野變得清晰,看到的情況卻讓他愣了一下。
那枚女式戒指從夏夏的手指上脫落了下來。
長久的昏迷讓女人瘦得太厲害了,那枚戒指本來就空蕩蕩地套在嶙峋的指骨上,陸一彐剛才抽手的動作太急,不小心就把它帶下來了。
【別刀了別刀了,孩子要被刀傻了?】
【簡直就像是被大宇宙意志告訴‘不合適’一樣】
【嗚嗚嗚,太慘了!陸哥都這麽慘了、居然還要刀一遍他?!】
【我都不敢想陸哥現在是什麽心情】
【5555策劃你沒有心!】
彈幕鬼哭狼嚎,陸一彐的反應卻冷靜得多,只是沉默地對著那個落到床單上的戒指看了一會兒,伸手想要重新把它戴回去。
可是在他將要碰到的時候,手突然頓住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這麽明顯的反應,當然讓彈幕發現了異常——
【我看錯了?夏夏的手指好像動了(我去回放看一看)】
【自信點,我以我5.2的視力保證,確實動了】
【難道是——!】
彈幕的情緒還沒熱起來,就被兜頭潑了盆涼水:【姐妹們冷靜點,植物人動了很正常,神經反射而已,就算睜眼了都不稀奇】
一句話把彈幕還沒開始的慶祝全都堵了回去。
而陸一彐的反應更是證實了上一句話,他只是動作短暫地滯了滯,就握住了那隻瘦骨嶙峋的手,把戒指重新給對方戴回了手指上。這種過度的平靜讓人忍不住多想:到底是經歷過多少個希望到失望的過程,才能有現在這樣平穩的心態。
這麽一想,頓時就更刀了。
彈幕哭得稀裡嘩啦、水漫金山,想要抽回手的陸一彐卻察覺了異樣,他的手被拉住了,動作力道很小,幾乎讓人察覺不出。
但陸一彐的反應卻被剛才大得多。
他猛地抬頭、看向那隻過於瘦削的手。
素白的指.尖往裡蜷著,松松地扣住了他想要抽回的手。
陸一彐像是意識到什麽一樣,緩緩地抬眼往上看去。
這種緊繃的情緒甚至感染到了彈幕,就連直播間的觀眾都忍不住屏著氣隨著陸一彐的視野往上看去。
視線越過手腕,經過瘦得過分的手臂,再沿著呼吸機的管道往上,透過罩子上模糊的水汽看到下面蒼白的唇.瓣、小巧的鼻尖和挺立的鼻梁……
陸一彐終究沒能對上那雙不確定是否睜開的眼睛。
因為有水珠先一步落下。
彈幕一開始還以為是淚水,但是事實上並非如此。
——是雨水。
冰涼的雨珠砸在身上,鏡頭的視野像是有人睜開了眼一樣微微晃動,溫馨的室內景色在一瞬間消散了個乾淨,入目的是一片空曠陰沉的郊野。
彈幕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陸一彐卻像是已經緩過神來。
“又做夢了。”
定格在高處的鏡頭緩緩拉了一個近景,彈幕終於發現這個地點的準確形容,是一座墓園。
陸一彐正斜著身靠在一座墓碑旁邊。
他身上還穿著先前的那套外勤製服,卻已經被雨水淋得濕透,連護目鏡上都沾著零星的水珠。他沒有擦拭躲雨的意思,而是轉頭看向一旁墓碑上嵌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明媚又燦爛,仿佛要驅散著天空中遍布的陰霾。但也只是“仿佛”而已。烏雲仍舊布滿天際,淅淅瀝瀝的雨珠有越發密集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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