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夏屏住呼吸,無比緊張地搖了搖頭。
盛嘉澤抬起摟著她背的那隻手,輕輕繞過她脖頸和耳垂,托住女孩嬌嫩白皙的臉頰:“因為你。”
許聽夏驀地睜大眼睛。
早已遲鈍麻木的大腦徹底變成一片空白,無法下達任何指令。
她只能呆呆地站在這兒,手還貼著男人堅硬滾燙的胸口,從頭到腳像一根木樁。
可她沒辦法真的當一根木樁,她還有耳朵,隔絕不了那一句句在她心中激起巨浪和海嘯的話語。
“嚇到你了?”盛嘉澤扯了扯唇。
許聽夏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該說點什麽,脖子是僵硬的,喉嚨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甚至荒唐,曾經有段時間我都沒法說服自己接受喜歡上你這個事實,覺得自己像個變態。”男人嗓音裡夾著些自嘲,“我覺得像你這麽年輕的小姑娘,應該會嫌我老,你喜歡的會是那些青春正好的男生,能和你一起上課,陪你一起長大,一起慢慢熟悉這個世界。”
“但我還是不甘心把你讓給他們。”盛嘉澤輕輕捋著她的頭髮,“我這人活了二十八年,在部隊近十年,我只知道迎難而上,從來沒試過臨陣退縮。在喜歡你這件事上,我也不想退縮。”
“你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許聽夏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單音節:“……嗯。”
“我不是什麽頂好的人,但自認為對你還不錯,當然,以後會更好。”一貫矜貴慵懶的男人眸子裡帶著些難得的溫柔,“我也不會說什麽肉麻情話,今天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但我保證全都是真話。”
“我喜歡你,是真的。”他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每一個字音都落得鄭重。
也全都重重地落在她搖搖欲墜的心口,就好像做夢一樣。
她從沒想過埋藏在心底三年的情感,有朝一日會得到回應。
雖然是遲來的回應。
如果是當初那個頭腦簡單、一腔孤勇的她,或許會高興得幾天幾夜睡不著,會像一隻小鳥撲進他懷裡,認為兩情相悅是多麽美好的事。
可她的暗戀,原本就是不合時宜的暗戀。
在那些放棄他遠走帝都的日日夜夜裡,她越想越覺得慶幸。
他們之間的顧慮太多,有盧倩,有整個盛家。
他們之間也容不得一點差錯,否則就是後悔莫及,傷害的不止兩個人。
面對盛嘉澤突如其來的告白,她腦子裡只有一片混亂,各種念頭排山倒海似的襲來,像魔咒般縈繞不止。
最後她觸了電似的抽回自己的手,拔腿跑下車。
**
盛嘉澤告白過後,許聽夏便一直躲著他。
假期還沒結束就買票回了帝都。
初禾向來講義氣,扔下褚南洲陪她一起去,某人在家嗷嗷叫著控訴自家哥哥,為什麽告白失敗還要拉著自己一起倒霉。
當然,那對難兄難弟並不在她們的考慮范圍內。
坐在去往帝都的高鐵上,許聽夏終於一身輕松,再也不用在家提心吊膽,一邊害怕長輩瞧出端倪,一邊看見盛嘉澤就覺得尷尬,連睡覺都睡不安穩。
初禾得知盛嘉澤向她告白的事,驚呆了十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去,你真的一點點都不考慮啦?那可是盛嘉澤誒,你喜歡了他三年誒。”
許聽夏笑了笑,表情輕松:“可是三年已經過去啦。”
初禾:“那你真的不喜歡他了?”
許聽夏垂眸,視線落在交握的手指上:“從我選擇來帝都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不喜歡他了。”
初禾轉頭看向她側臉,卻只有垂落下來擋住側臉的發絲。
“我跟他之間本來就不該那樣。”她聽見她平淡如水的嗓音,“誰都不能保證感情一帆風順,更何況是盛嘉澤那樣的人。”
他就像一縷風,看不見,捉不住,只能聽見擦身而過的聲音。
“我們之間的關系太複雜了,如果在一起,又分開了,以後我在盛家如何自處?他娶了別人,我們又該如何相對?”許聽夏字字認真,“如果真到那天,我做不到他那麽灑脫,也沒辦法當一切都沒發生過,更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大家為我們的事受到影響。”
以前她的世界太單純,只有課本和盛嘉澤。
可後來她才明白,大人的世界很複雜,不止有喜歡和厭惡。
**
剛複職的盛嘉澤被政委叫到辦公室,劈頭蓋臉的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你小子認真的?”
文件抬頭寫著“調職申請”,盛嘉澤平時寫字潦草,難得寫出這麽工整的一篇。
卻沒想到是這種東西,把隊裡領導氣得夠嗆。
男人製服筆挺,字字鏗鏘:“報告,認真的。”
“少跟我來這套,平時沒見你站這麽直。”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一巴掌拍他腦門上,“你搞什麽?好好的救援隊長不幹了,想去學校乾?怎麽著?年紀越大越怕死啊?”
“不是啊老頭。”盛嘉澤摸著被敲疼的腦門,皺了皺眉,滿臉委屈,“怕死是怕死,那倒不至於調職保命,我這事兒吧有點複雜。”
老頭氣吼吼望著他:“說重點!”
盛嘉澤笑了一聲:“這不是想趕在您退休之前,完成脫單任務麽。”
看著老頭瞪大的眼睛,盛嘉澤笑得痞氣又無賴:“您就批準讓我去追媳婦兒吧,不然真要一輩子打光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