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姝抬頭看他。
裴雲謙微微皺眉,沉聲道:“不是說了讓你在營帳裡等我, 怎麽一個人先跑出來了?”
他處理完手上的事返回營帳時, 裡面空無一人,再加上這次隨行馮尚書和馮太后都在, 裴雲謙瞬間慌了神,若不是朱雀留了人告知他怕是要立刻派暗衛搜人了。
見裴雲謙面色凝重,沈姝微微低下頭, 每每見裴雲謙生氣時, 沈姝都不太敢直視他。
沈姝抿了抿唇,心中思量半天才緩緩開口,溫聲道:“營帳裡太悶了, 我只是出來散散步,況且還有朱雀跟著我,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聞言, 裴雲謙眼中陰鬱散了不少,算她還不算太笨,知道出來要帶著朱雀。
緩過神來, 裴雲謙面色有些不自然,他微微別過臉去,藏在身後的手不自覺捏了捏衣袖, 語氣故作淡漠道:“本將軍又沒擔心你有沒有危險,說這麽多做什麽。”
說完,裴雲謙像是想起什麽一般皺了皺眉頭,又悶悶接了一句:“況且,還有有朱雀跟著。”
裴雲謙不是頭一回口不對心,卻是第一次緊張得渾身不自在。
許是說謊的報應,裴雲謙話音剛落身後就升氣大團熒光,一瞬間照亮了整片草地。
眼看著漫天的螢火蟲從裴雲謙身後一隻一隻飛出來,沈姝不自覺地失了神。
漫天螢火,點點星光,璨若星河。
裴雲謙一身黛藍色團花錦衣在黑夜裡被映得發光,他身如玉樹,高高的馬尾被白玉冠束在頭頂,一雙精致的桃花眼裡映著沈姝的影子,多情又冷漠,嘴角勾笑看著沈姝。
四目相對。
沈姝一雙濕漉漉的杏眼目不轉睛看著他,她越發這世上怕是再難找出像裴雲謙這般好看的男子了,就算讓她一直看她應當也是看不膩的。
半晌,裴雲謙思緒逐漸回籠,看著沈姝輕勾了勾嘴角,眼底帶著幾分戲謔,漫不經心提醒道:“公主可看夠了?”
沈姝瞬間回過神來,後知後覺才發覺自己到底盯著裴雲謙看了多久。
沒等沈姝說話,就聽見裴雲謙拖著調子,尾音微微上挑,頗有幾分勾人的意味。
“若是沒看夠,臣不介意公主把臣帶回去回去慢慢看。”
聞言,沈姝臉上迅速漫過一抹紅霞,她抿了抿唇,半晌才開口,一本正經道:“將軍誤會了,本宮只是在看螢火蟲。”
裴雲謙挑眉,視線緩緩落在沈姝臉上,嘴角似笑而非“哦?”了一聲,接著緩緩收回目光掃了一眼天上的螢火蟲,漫不經心道:“是嗎?”
他顯然不信。
沈姝沒接他的話抬手接了一隻螢火蟲在手裡,眉眼都帶著笑意,她忍不住道:“螢火蟲是將軍給我捉的?”
裴雲謙沒說話,看著沈姝,半晌才“嗯”了一聲。
聞言,沈姝揮舞著手好不容易從空中捉到一隻螢火蟲,她傾了傾身子將手中圈住的螢火蟲送到裴雲謙面前,眉眼都帶著笑意,溫聲道:“謝謝將軍。”
看著沈姝帶著笑意的杏眼,裴雲謙臉色也緩和了幾分,他輕勾唇角,緩緩垂下眸子,聲線低沉溫柔。
“喜歡就好。”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螢火蟲就四散飛走了,裴雲謙抬手將沈姝還揮舞在空中的手按下來:“都飛走了,你若喜歡趕明兒再給你捉。”
說著,裴雲謙自然而然牽起沈姝的手往馬那邊走:“走吧,去教你騎馬。”
沈姝“哦”了一聲跟在裴雲謙身後,見兩人走過來,朱雀把韁繩遞給裴雲謙以後躬了躬身便退了下去,只剩沈姝和裴雲謙兩個人。
裴雲謙接過韁繩將兩匹馬牽到更開闊的草地上去,看著比自己高兩個頭的馬,沈姝犯了難頓時打起了退堂鼓。
她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裴雲謙身後地馬道:“那個……將軍,我真的要學嗎?”
聞言,裴雲謙牽著韁繩地手指一頓,緩緩轉過身視線落在沈姝臉上。
沈姝瞬間覺得裴雲謙的眼神好像在說:本將軍親自教你你敢不學?
想到這,沈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頓時覺得脊背有些涼嗖嗖的。
她早就聽聞裴雲謙馬術精湛,從前西域那邊進貢來給她父皇一匹絕世汗血寶馬,馬兒雖好性子卻烈,一天就踢傷了好幾個馴馬師,最後還是年僅十七歲的裴雲謙出手才降服了烈馬。
只不過她當時不在場,如今得知也不過是道聽途說,不過從今天狩獵比賽的結果來看,應當所言非虛。
見沈姝半晌沒說話,裴雲謙挑眉看著她,淡淡吐出幾個字:“不是你要騎馬的?”
沈姝:“?”本宮何時說過?
剛想反駁就看見裴雲謙視線緩緩落在她臉上,仿佛她若是再說出半句他不愛聽的,裴雲謙的眼神就能將她凌遲。
求生欲使然,沈姝僵硬地點了點頭:“學,我學,是我要學的。”
裴雲謙這才緩緩收回他的死亡目光,抬手道:“過來,扶你上馬。”
沈姝慢慢挪著步子往馬跟前去,由裴雲謙扶著爬上馬背。馬兒知道有人爬到他背上去了,沈姝剛爬上去馬兒就晃了晃,嚇得沈姝一把抓住韁繩,驚呼出聲。
見狀,裴雲謙抬手牽住沈姝騎的那匹馬,穩住馬兒後才道:“拉住韁繩,雙腿夾緊馬腹。”
然而,坐在馬背上的沈姝身子半趴在馬背上,一隻手拉住韁繩,另一隻手緊緊抱著馬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