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若織左耳進右耳出,拿著眉筆先是在他眉毛上裝模作樣地畫。
漸漸地,那眉筆就在俊臉上遊走。
何豈淮紋絲不動,怕她手抖將筆戳進他眼眶裡。
初若織畫得太嗨,不管不顧掏出口紅,畫到最後咯咯笑,笑聲宛若清脆動人的風鈴。
何豈淮思緒恍惚。
他的織織,就是這麽一顰一笑著走進他心田,從此再也沒出來過。
拍完後,何豈淮照鏡子。
額頭上一隻菜狗,雙頰有兩坨紅暈。
初若織見何豈淮臉色一寸寸沉下來,準備溜之大吉。
何豈淮攔腰將她摟回來,力道透著股霸道:“手伸出來。”
“好男人是不打女人的……”初若織弱聲道。
“我說過自己是好男人嗎?”
初若織一噎,她打不過何豈淮,將手負在身後耍無賴:“你要是打我,我鄙視你。”
何豈淮心底好笑,他就沒動過打她的念頭:“我是有東西給你。”
初若織挑了挑眉,遲疑將手伸出去,模樣惹人憐。
下一秒,何豈淮的手搭在她掌心上:“從今天開始,準你任意摸。”
“誰要摸你的手?”初若織口是心非,緊緊盯著男人修長勁瘦的手。
指甲修剪整齊,透著健康淡粉,怎麽就這麽好看!
何豈淮就喜歡她饞自己的身子,驕傲藏不住:“是你說喜歡我的手。”
挺住!不能自亂陣腳!
“你少糊弄我。”
“你打完官司後,喝了二鍋頭,說很想摸,還說喜歡我喉結。”
老天!她有這麽放浪形骸嗎?!
初若織目光閃躲,心虛得厲害,呵呵乾笑:“你聽錯了。”
“是嗎?”何豈淮似乎認同了這個說話,眸子一轉,極為真摯聲明,“我整個人都是你的,別說摸喉結,你就是要親,我也給你。”
他一邊說,一邊探頭過去。
SOS!!
初若織腿軟,推開他俊臉:“那個,暫停一下……我想去上個洗手間。”
何豈淮望著她倩影,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過於猛浪嚇到了她,最後決定稍微收斂些。
可不能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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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雲高嫁》陸續拍了一半了。
五月十號這天,周二,王邇沒來影視城。
王邇來影視城拍戲,一直獨來獨往。
初若織打了個五六個電話,對方一直顯示在佔號。
很多劇組拍戲時,會讓演員們住在附近的酒店。
這會,酒店工作人員打電話過來,說王邇昨天沒回酒店。
副導特別焦慮:“昨天還好好地,會不會是出事了?”
今天要拍一場神魔打戰,請了很多群眾演員,每分鍾都是經費的燃燒。
“急也沒用……”初若織手裡拿著喇叭,她用喇叭推了推頭頂上的太陽帽,也有點小情緒。
王邇是根演戲的好苗子,以後踏實演戲,早晚會火。
初若織要了地址信息,開車去找王邇。
王邇住在一棟搖搖欲墜的老居民區裡,矮小的樓棟外面被電線纏繞著,透著股蕭瑟。
王邇家的門被反鎖著。
老房子不隔音,初若織聽到裡面有股囂張的煙熏嗓女音。
“我關到你變乖為止,能耐了,敢用出國度假的理由去拍戲……”
王邇家的是淺棕木門,這門老舊,中間特別「虛」,初若織用力踹了三腳便將門打開。
地板上有幾顆襯衫紐扣。
王邇趴在床上,襯衫凌亂,手腳被烤了手鏈,嘴角的被打出血,眼神淒慘空洞。
初若織擰眉,總算明白他身上凝聚著一股破碎感的原因。
印象裡的王邇,眼神純粹永遠都很乖、很上進,不給人添亂。
休息時也會捧著劇本在琢磨對話和情緒,別人戳他一下,便會笑一笑。
明明不太愛社交的他,會為了一句台詞的語氣輕重程度,特意來找她糾正。
王邇見到初若織一愣,繼而側開頭,拚命想藏起狼狽的自己。
手腳被手銬磨出血,他也察覺不到疼。
床邊坐著一個中年胖女人,穿著名牌,渾身寫滿「老娘愛強取豪奪」:“小妹妹,他是我看上的,你要是敢跟我搶,小細腿就留下來。”
王邇整個人陷入羞愧中,恨不得將自己憋死在床上,也不知道初若織是怎麽將人轟走的。
“你沒來劇組,我來找你……”初若織給他解了手銬,勾起一邊的男士外套,扔在他身上,“放心,她以後不敢來找你麻煩。”
一件薄薄的外套,讓他身體漸暖,情緒卻低落到極致。
初若織曾給過他光,是他心中很美好、很值得尊重的存在。
他隱藏著所有的狼狽不堪,努力對人笑,努力跟人相處,就是想給她留點好印象。
他想被人喜歡,這種喜歡,無關情愛。
所有的努力,在今天變成徹底的笑話。
初若織瞟了眼他手腕和腳踝的傷痕,溫聲道:“我送你去醫院。”
王邇放棄掙扎,文質彬彬:“不去了,謝謝您。”
初若織抿了抿唇,神情暗暉:“整個劇組都在等你。”
王邇最終還是上了初若織的車。
這一切,都被躲在暗處的人拍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