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梔瞥見江肆接過U盤的修長指節攥緊,她眼神一晃,安靜抬眼:“只是學妹。”
“呵,是嗎?”
“……”
見江肆不言,而宋晚梔略微頷首就要離開,於天霈表情一冷:“既然只是學妹,那江大少爺應該不介意我和你們學校的學妹談個你情我願的戀愛吧?”
於天霈話聲未落,伸手就要去拉麵前的女孩。
宋晚梔心頭一跳。
她本能想朝旁邊躲開,但有人更快——
江肆上前一步鉗住於天霈的腕骨,凶狠翻擰,把對方直接摁在了會議室門上,撞出“砰”的一聲震響。
這突變,就在須臾間。
宋晚梔怔望著半米遠的身側。
那張清雋冷峻的面孔被躁戾迫得微獰,凌厲的下頜線都緊繃起要割傷人的冷刃似的弧度。
“江眠的事情和她沒關系,”江肆沉寒著聲,“你敢碰她一根手指,我就一寸一寸捏碎你骨頭。”
“——”
會議室裡死寂,宋晚梔三人被這樣的江肆驚得回不過神。
“才幾年不見啊江肆,你還真多了個心上人?”於天霈吃痛得表情都扭曲,卻大笑起來,“你完了,你完了江肆!”
於天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就著被死死摁在門上姿勢,還要艱難地扭過頭,他透過歪掉的眼鏡朝宋晚梔露出一個令她不寒而栗的笑:“你是江肆女朋友嗎?你和他認識多久了?你知道那件事嗎?”
宋晚梔聽得頭疼。
她不想理這個陌生的瘋子,她隻想把現在狀態不對的江肆從這裡帶走。
只是在宋晚梔上前的那一步裡,於天霈已經嘶著笑轉問了江肆:
“江肆,你女朋友她也知道——你是個殺人犯嗎?”
“——”
宋晚梔抬起的手驀地僵停在半空。
第45章
會議室裡寂靜得仿佛能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
惴惴如鼓。
宋晚梔下意識地去看江肆的眼。
他沒在看她。擒壓著於天霈的指背上,凶狠綻起的筋節仿佛下一秒就要撕開他白得蒼冷的皮膚,放出什麽可怖的東西。
於是連他凶狠之下藏著的顫栗,好像一眨眼都就會被忽略掉了——
江肆不敢看她。
意識到這個認知,宋晚梔的呼吸都窒了下。
“…我確實不知道。”
宋晚梔開口。
門板前僵持的兩人同時一停。
於天霈得意地笑起來:“噢,那我還是捅破了了不得的——”
“因為他不會是,”宋晚梔音色輕緩卻沒有遲疑地打斷,她輕抬眼,“我了解他,我相信他。”
於天霈愣了兩秒,氣得掙扎起來:“你了解他什麽?你們知道什麽!殺人犯會把我是殺人犯掛在身上嗎,會嗎!”
“不會。”
“那你還相信——”
“但瘋子卻會把他們的瘋狂體現在一言一行上,比如現在的你,”宋晚梔輕聲,“讓我相信一個陌生的瘋子而背棄認識的朋友,於先生,您是因為我的年紀小就認為我是傻瓜嗎?”
“你……”
於天霈大概完全沒有料到,這個從長相到神態再到肢體和聲音都透著柔弱好欺的女孩竟然會有這樣犀利的詞鋒。
他一時失了話語先機,就被繞進套裡,拿捏得反駁不出來了。
而會議室裡,從驚懼裡回神的艾歌和卞部長苦笑著對視了眼。
他們聽著可不覺得女孩最後那句“傻瓜”是在說她自己。畢竟她看起來完全沒信,而下意識有點懷疑的,顯然另有其人。
正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猝不及防就被人從外面拉開——
“於天霈那個狗比在哪兒呢?!”
憤怒的元浩話聲未落,原本被摁在門板上的於天霈被身後的江肆松了手。順著門向外開的慣性,男人一個狗吃屎摔到了走廊上,眼鏡都飛出去了。
元浩也沒想到,看著腳邊狼狽的男人愣了愣,然後他才抬頭,有點震驚地看向江肆:“你——你跟他動手了?”
“……”
江肆低抑著眼,稍長的額發遮過他點漆似的眸子,裡面情緒割得支離,晦暗不明。
唯獨垂停在身側,連黑色薄線衣都藏不住的緊繃的手臂線條將他隱忍的躁戾顯露了幾分。
地上的於天霈狼狽地咳嗽著翻過身,他沒起來,反倒是笑了:“有本事你繼續啊,反正你已經殺了江眠,再多一個他表哥又有什麽關系?”
“——”
宋晚梔的心跳都仿佛停了一拍。
她怔著眼看向江肆,到此刻她才恍然,像江肆這樣的脾性,怎麽竟然會容忍這樣一個瘋子對他的嘲諷和挑釁。
江肆一動未動。
元浩卻怒了,俯身揪起於天霈衣領:“江眠是自己淹死的,跟江肆沒關系!你他媽再敢胡說我撕爛你的嘴!”
於天霈被衣領迫得嘶聲,卻還在笑:“那你問他自己啊——你問問你的好兄弟!他江大少爺是不是真的敢說一句他對江眠的死問心無愧!?”
“——”
江肆的身影在宋晚梔的視線裡錯覺似的一顫。
她看見他僵硬地松了緊到發顫的拳指,慢慢抬手,要去摸他頸後的紅荊文身。
宋晚梔鼻尖忽地酸了。
她想起之前太多太多相似的畫面,裡面這個人低頭按著頸後花紋,笑得松散又無謂,他總是好像什麽都不在意,好像什麽都傷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