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唇被咬得泛白,軟紅淺陷。
江肆在一笑末尾裡瞥見,徐緩停下,然後他就靠在牆旁,半低著頭咬著煙,一眼不眨無聲地盯著她看。
剛被得逞的捉弄還回去而紓解了幾分的情緒,報應似的卷土重來。
偏偏其實她什麽都沒做。
只能算他輸了。
江肆取下了沒點的煙,揉進口袋。
二教不讓吸煙,他怕再看著她咬一會兒大概就真忍不住要點上了。
校會副主席也不能帶頭違紀。
“行了,不逗你了,”江肆看了眼腕表,“宣傳部的很快過來集合,道謝也抓緊時間。”
宋晚梔滯了下,潮濕的眸子微黯。
原來只是,逗她嗎。
難怪總是叫她小朋友。
自作多情的懊惱和難過一並湧上來,女孩臉上的潮紅半褪,唇更要咬得蒼白。
但她到最後也沒說什麽,只是壓下輕顫的眼睫,拉開手裡的背包,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江肆眼皮子底下伸過來一隻細白的手,勾在第二節 和第三節纖細的指節間,是一隻透明的再尋常不過的塑料袋。
袋子裡裝著幾包糖紙晶瑩的糖塊。
江肆停了兩秒,有些意外又好笑地,他輕挑起眉來:“賄賂我?”
“謝謝你那天——?”
宋晚梔剛打好的腹稿就被梗住了。
她似乎是懵了,尖尖的臉兒仰起來朝他,咬過許久的下唇終於被松開,豔色的紅沁得欲滴,微張的唇內隱著淡淡一隙細雪似的貝齒。
江肆眼皮重跳了下。
那點松散笑意褪去,他接過女孩手裡的袋子,掩飾性地低頭拿出其中一包,裹著水晶紙的糖塊躺在半透明的紙袋裡。
江肆抑著某種情緒,捏了捏紙袋,他沒抬眼地故作玩笑:“總拿水果糖賄賂我,是不是敷衍得太明顯了。”
宋晚梔怔然。
【紀雨菲辦這場校友聚餐的目的,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誰讓人家有錢。在這種地方請百來號人吃頓晚餐,那可不是小數目……】
【況且紀雨菲漂亮會撩,大膽主動,有錢又有資本,還是江肆喜歡的那種類型……】
幾幀閃回的話聲和畫面裡,宋晚梔頰側最後一點血色敗落下來。
她難堪地低垂下眼。
她忘了他身邊從不缺示好者,她們家境優越,豔麗,主動,大方,做著漂亮的頭髮穿著昂貴的小禮裙,像永遠驕傲的公主一樣。
除了喜歡他這一點外,她們哪裡都跟她不一樣。
她們的追求和示好也更漂亮。
宋晚梔開始覺著難過了。
她有點後悔,到底不該貪心的,就該保持最初那種最遙遠的陌生的距離。離他越近那些刀刃越鋒利,割得她遍體鱗傷。可因為喜歡,因為抑製不住地喜歡,她總是想靠近。疼了就縮回去一點,稍好些又忍不住再向前。
人總是說不要摔在同一個地方,卻又總是犯那些癡傻在同一個人身上。
“對不起,”宋晚梔很低地低著頭,聲音也輕,“我買不起很貴的謝禮。”
“?”
江肆拿捏著紙袋的手一停,回眸。
盯著宋晚梔看了兩秒,江肆明白了什麽,微皺起眉:“不是——”
恰在此時,旁邊的教室門推開,元浩探頭出來:“哎我們部的部員都要上來了,跟丁羽喬一起,你們要還沒說完不如改天?”
江肆瞥回去,少有地眼神冷淡。
元浩無辜:“你這麽凶乾嗎?我可是為小學妹——咳,為你好,丁羽喬的醋性你知道的。”
江肆氣極反笑:“我和她有關系?”
“哪個她?”元浩裝傻。
江肆側咬了下唇角笑得煩躁又戾氣,揚手假作勢要砸他。
“哎哎,不開玩笑了,”元浩躲掉,隨即看見江肆手裡,“哎?這不是上回操場上你分我的那糖嗎?”
“……”
宋晚梔在旁邊聽得一滯。
元浩反應兩秒,恍然:“我就說你什麽時候還開始往兜裡揣糖了,原來那會就是人家小學妹給你的?你這吃賄——”
余音未竟。
被江肆一尾含笑帶冷的眼神煞了回去。
元浩意外地收聲,跟著雙手一抬,自覺回頭:“你們速聊,我先回去看申請表。”
“不用了學長,”宋晚梔突然開口。等元浩停下,她覺察失態,眼睫又垂了回去,聲音清落得寂靜,“我已經道過謝了。這些糖……江副主席如果不喜歡,那就分給其他人吧。不用說是我給的,就不算賄賂了。”
元浩:“哎?”
宋晚梔沒等江肆的反應,她低著頭攥著背包,繃著滯澀發疼的腳踝想快步從倚在窗前的男生面前過去。
長裙被走廊的風輕揚起來。
苦茶香清澀裡,白色裙尾勾纏過江肆懶撐在牆前的黑色褲腳。
在宋晚梔即將從他身前過去的那一秒,江肆眼尾一跳,繼而毫無征兆地向前俯身,他攥住了那隻纖細易折的手腕。
宋晚梔猝不及防,被那人拽回身去。
烏色發絲拂過女孩清麗白皙的鼻尖,她倉皇仰眸,露出被情緒衝撞得澀白透紅的眼尾,還有望向他驚慌而濕潮的眼。
宋晚梔再忍不下惱地開口:“江肆……”
元浩聽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