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婕挑眉抬頭:“江肆學長?”
男乾事眼一亮:“果然認識啊。”
“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啊。”康婕笑著低頭翻菜單,“我是S大附中的,你們副主席的名號兩年前就傳過去了,那句‘S大和江肆,至少得上一……咳,全附中還有誰沒聽過的?”
“啊,你們不認識?”男乾事愣了下,似乎很意外,隨即又笑了,“沒事沒事,早晚會認識的。”
“?”
對方沒再說什麽,轉身回去了。
但那幾桌仍時不時有人往這邊看,目光盡數是奔著康婕去的,還常傳回幾聲笑來。
康婕莫名其妙地扭回頭:“他是不是喝大了?”
“才不是呢,”王意萱低頭,露出打趣曖昧的表情,“我知道他們為什麽這個反應。”
“為什麽?”
“學校論壇早就有個帖子,不知道哪位神通大牛扒出來了江肆高中時候所有前女友們的照片,”王意萱朝康婕眨眨眼,“全都是像康姐你一樣的超級大美女,人間富貴花。據說江肆自己都承認了,他就喜歡這一種類型!”
“所以?”
“很明顯呀,江肆看你面子上才讓我們進來拚桌的嘛。”
“……”
兩人聊得熱鬧,學生會那幾桌的聲音更躁動環繞。
背景音紛雜得像海潮,一浪高過一浪,洶湧地衝撞拍擊著。海裡有葉小舟,在鋪天蓋地的海浪裡窒息地飄搖。
宋晚梔安靜地低著眼,望著菜單。
其實這不算什麽。真的。
畢竟他傳聞裡的前女友們她都親眼見過,在安喬中學的很多個角落。
喜歡上一個人以後世界會變得很小很小,好像無論你走到哪裡,都能聽到他的名字、看見他的身影。只是那些恣意又張揚的笑容,那些慵懶又散漫的注視,示威地挽著他胳膊的手,企盼地接近他下頜的唇,從來都不是她的。
她只是站在一個很遠的角落,藏在影子裡,一直難過又安靜地仰頭望著他罷了。
而說起難過,這點議論和玩笑更不算了。
宋晚梔見過江肆被別的女生親吻,那大概是某天傍晚安喬中學的操場,她一個人坐在空蕩的看台上。台後他倚著斑駁的紅牆,咬著煙側迎著很淡漠地笑了下,陽光碎在他眼角,揉成不屑還是別的什麽。他拿下煙朝那個女生勾了勾手,女生拋下了矜持就吻上去。
於是單詞書成了一片空白,白不過女孩蒼弱攥緊的手指尖。
她竭力扭過視線,沒去看最後一眼。
那其實也沒什麽,很正常的,宋晚梔知道,大概沒多少女生能承住江肆那樣的蠱惑。所以他從不主動,更不需要,就算安喬裡被玩笑作“渣得明明白白”的三不原則一直流傳著,也永遠有飛蛾撲火。
她也是飛蛾。
只是隔著不可逾越的透明玻璃停在雪地裡,望著窗內明亮的火。她心裡太冷了,她多渴望那一瞬的滾燙和灼熱,哪怕被燒成灰燼,可她的理智卻又知道,不是每一隻飛蛾都有那樣不顧一切的自由和資格。
至少她沒有的。她的自尊不允許她重蹈盧雅的覆轍。
“…晚梔?晚梔??”
提了一截的聲量讓宋晚梔驀地回神,側眸望去。
“你手機響,響了。”王意萱愣了下。
近在咫尺,女孩勾翹的眼角微微泛起一點薄紅,淺茶色的眸子像釉上層水色,潮濕乾淨。
宋晚梔慢慢回神,察覺地拿起震動的手機:“抱歉,我…出去接一下。”
“哦,哦好的。你去吧。”
等那個背影消失在棚子外,王意萱才呆呆地轉回來,問:“你們有沒有覺得,晚梔的眼睛好好看哦。”
“花癡。”康婕笑話。
王意萱臉一紅:“真的!之前她戴眼鏡我都沒注意,近距離看特別好看!就,就網上說那種,又純又欲的感覺!”
“你別是彎的吧?”
“哎呀康姐你又開我玩笑!”
“……”
這通電話是盧雅打來的。
宋晚梔沒什麽朋友,盧雅和那個人離婚以後她就連親人也沒多少了。手機通訊錄裡存著的號碼不過那麽幾個,會聯系她的也只有母親。
燒烤園裡吵鬧得厲害,宋晚梔捂著話筒都聽不清,隻好沿原路出去,到園子外面的街邊。
順著矮牆下又走了幾十米,宋晚梔拐進一旁岔出去的巷子裡,身旁終於安靜下來。她停到牆前,腳邊樹影像海浪似的輕輕搖動,夜色混著月色,倦懶地臥在樹頂。
“梔梔,你是在學校外面嗎?”盧雅聽她這邊靜了,主動問。
“嗯,今晚有室友聚餐。”
“室友?嗯,這樣好,這樣才好,以前我就覺得你該多交幾個朋友的,外向一點……”盧雅絮叨過交友論那一套,才想起正事來,“梔梔,你昨天是不是跟我撒謊了?”
宋晚梔怔了下。
想起騙母親說已經去找過江肆的事,她一時心虛,默然幾秒才輕聲問:“什麽謊?”
“宋昱傑傍晚給我打電話了。他說他昨天公司臨時有事,沒能過去和你見面。”盧雅輕輕歎氣,“你怎麽卻和我說,你們聊得很好呢?”
宋晚梔沒答,隻微微蹙眉:“他為什麽給你打電話?”
盧雅一默。
宋晚梔把手機攥緊了些:“我們說好,他不可以再聯系你,就算聯系了你也不要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