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的手指慢慢指向了畫裡兩個打傘的男女:“他是不是小時候看到了什麽?”
夏佳摸了摸這幅畫,這個蠟筆還在褪色,顏色也非常新鮮,一看就不是二十幾年前的畫。
夏佳顰眉看著宋顏:“顏顏,沈辭和你說什麽了嘛?”
宋顏不想再藏著掖著了,這件事情有關於沈辭的心結,如果不解決不問清楚,那一輩子沒有突破口。
宋顏驀地跪下來,低頭認錯的態度:“媽,我知道這件事可能是我多管閑事,但是沈辭現在的狀態真的非常糟糕,他小時候看見您和一個不認識的叔叔手挽著手走在一起,但這個秘密一直藏在心裡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結,讓他不相信愛情,讓他覺得自己背叛了爸爸,他隱忍了二十幾年,終於還是受不了內心的折磨,不堪重負,每天在經受精神的折磨,我只是希望您想想辦法,能不能解開他的心結……”
夏佳在聽完宋顏的一番話後,記憶被拉回二十幾年前。
她回想起了那把紅色的雨傘,那個雨夜……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那天,五歲的沈辭曾興致衝衝地帶著雨傘去接她,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並且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這樣的陰影。
夏佳反應過來後馬上把宋顏拉起來:“顏顏,你快起來。”
宋顏剛剛那番話說得真情實感,也流下了真實的眼淚。
夏佳一臉自責:“這件事……我沒想到沈辭會知道,既然他知道,我就要去跟他解釋清楚。”
宋顏看著夏佳,磕磕巴巴地問:“媽,這件事……”
“這件事和他想的不一樣,”夏佳的眼底露出一絲懷念和難過,“這件事,他爸爸也知道,說來話長……”
宋顏沒有再過問。
看上去,是一個三言兩語說不清的冗長複雜的故事。
夏佳只是說讓宋顏放心,她會去解決這件事的。
其實宋顏也不知道這件事的結果會是什麽,但現在,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只能期待,奇跡可以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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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正好是清明節,夏佳給沈辭打電話,讓他去一起去掃墓。
往年每年的清明節都會去給爺爺掃墓,沈辭也沒有多想,正好出去散散心。
到墓地的時候,只有夏佳一個人等著他。
沈辭看到夏佳的時候表情有點不自然:“爸呢?”
“爸去一個朋友那裡,馬上就來。”夏佳頓了頓說:“或者,那個朋友,可以也帶你去見見,就在不遠的地方。”
沈辭一路跟著夏佳,從一排排墓碑中穿過去。
墓地給人的感覺一直莊嚴而壓抑。
說來也奇怪,每年清明的天氣都不好。
沒有陽光,撲面而來的烏雲,連綿不絕的雨。
身邊都是啜泣和思念的聲音。
讓人的心情也跟著抑鬱。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生離死別,陰陽相隔。
來不及開口的告白和告別,當時埋在心裡,現在只能永遠埋在土裡。
其實所謂遺憾,歸根結底,就是心有不甘。
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沒有給到及時的回饋。
沒有在那個當下,在可以解決問題的時候,把問題解決,而是讓它成為一根看不見的刺,一直扎在心裡。
其實和宋顏說的那件事情,沈辭一直覺得可能正是因為在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沒有選擇去對峙去追問去把事情說開。
所以在心裡打了一個死結。
這件事埋在心裡這麽久,如果是以前大可以就這麽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現在它已經完全影響到自己的正常生活和心理健康了。
確實有必要把事情說出來。
在跟著夏佳走的時候,沈辭正思考著怎麽開口,沒想到夏佳先說話了:“今天啊,給你介紹一個叔叔。”
沈辭抬眉不解:“什麽叔叔?”
“就是,爸爸和媽媽以前最好的好朋友,”夏佳說著歎了口氣,“不過他很早就去世了,如果他還在的話,一定會特別喜歡你的。”
兩個人就這麽走到了墓地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
幾乎是在墓地的盡頭,所以這裡沒什麽人,特別安靜。
夏佳走到一塊墓前停下,看著墓碑前沒人,說:“你爸爸應該去買陳叔叔最喜歡的向日葵了,一會兒就會回來。”
沈辭戴著黑色口罩,只露出眼睛,他的視線掃到墓碑上。
照片裡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男人的照片。
從墓碑上刻著的出生死亡時間來看。
他是二十幾年前就死了,死的時候三十歲不到。
他的墓碑前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人來祭奠過的痕跡。
夏佳走過去,把墓碑上的灰塵撫了撫。
“之前清明節,我們都會等你走了以後,再來給陳叔叔掃墓,所以從來沒帶你來見過陳叔叔,”夏佳蹲下身,點起一根香,“陳叔叔啊,是我和你爸爸從小最好的朋友,我們三個是一個高中的,陳叔叔是讀書最好的,不過陳叔叔家裡比較困難,父母在他挺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其實那時候啊,你爸爸和陳叔叔都喜歡我,不過我和你爸爸從小就有婚約,陳叔叔知道以後,就故意和我保持距離,我們三個人的關系也就淡了,工作之後呢,又有了點聯系,但好景不長,陳叔叔就被查出來因為工作一直在吸入重金屬的原因得了很重的病,沒多久就要死了,那時候你爸爸花了很多的精力和金錢想救他,但沒用,他的病根本治不好,只能說看他還有沒有什麽遺願,盡可能的去滿足,然後他跟你爸爸說,他這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