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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宋初的突然變卦,兩人打完槍後就直接回了公寓。
那個拿二十顆子彈換來的玩偶被季亦安隨意地丟在了沙發上,卻在第三天被洗了一通,濕淋淋地掛在陽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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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我一會兒要去西邊山區的部落裡拍照,你能跟我一起去嗎?”
沈煥發來這樣一條短信。
宋初一個人在家,季亦安今天一早接了一通電話就出去了。
她靠在沙發上,雙腿擱在茶幾,把弄著手機,思考一會兒,自己的確是過分無聊了,酒吧因為她結婚還特地給她放了一周假,晚上也沒事乾。
於是她慢吞吞回:“去,你在哪,我來找你。”
“我開了車,你給我發個地址我去接你。”
“我來。”
不一會兒,沈煥給她發來一個地址。
西部山區裡有好幾個部落,因為地勢險要所以各個居民區很分散,時間久了便形成一個個部落,不過大多民風淳樸。
正因為民風淳樸,又無反抗之力,所以很多人都被毒販壓迫,在他們的指使與強迫下,替他們種植滿山的罌粟,雖然近幾年政府有意管理已經好許多了,可還是無法杜絕。
宋初給自己化了個妝,沒有描慣有的鋒利的眉峰,而是柔和地順著眉形畫了幾筆,連眼影與眼線也一並省去。
她很少化這樣素淡的妝。
以至於沈煥看到她時都小小吃了一驚:“渥,變樣了。”
宋初坐進他的車,漫不經心道:“你才見過我幾次,知道我原本什麽樣麽。”
“反正不該是現在這樣。”
沈煥拿起相機,衝她“哢擦”一聲拍了張照,“不過也很好看。”
宋初睜眼瞥了他,也懶得說了。
其實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該是什麽樣的,有時候面具戴久了自己也會分不清,那樣在夜晚酒吧嬌嬌媚媚的不是她,完全冷漠殺人不眨眼的好像也不是。
“聽說那邊的部落有很多可憐人。”沈煥轉動車鑰匙,汽車平穩地開出去。
“嗯。”
“你去過麽?”
“沒有。”
“你不是生活在這嗎?”
宋初看向車窗外,淡淡道:“我怕看了那些以後,會犯病。”
聞言,沈煥只是輕輕地揚了下眉,沒有多余地其他反應:“你有什麽精神疾病嗎?”
宋初被他反應逗樂了,笑著問:“怎麽,看你反應好像早看出來我有精神疾病了。”
“我們這些做攝影師的,別的沒什麽,就是觀察力特別好。”沈煥給她解釋,“我在飛機上見你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當時第一次見覺得問你不禮貌,這才沒說。”
“第三次見面問這個其實也不禮貌。”
宋初漫不經心地跟他調侃,頓了頓,反問:“你覺得我像有什麽精神疾病?”
“抑鬱症或者神經衰弱什麽的吧,你看上去總是像心裡瞞著事。”
宋初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沈煥問:“我猜對了?”
“可能吧,我也沒去醫院看過。”宋初聳肩,“估計還有什麽躁鬱症吧,我猜的。”
沈煥皺眉:“你該去醫院看看的,吃藥可以控制。”
“再說吧。”宋初換了話題,朝他攤開手,“可以給我看看你拍的照嗎?”
“當然。”沈煥把相機給她。
前面幾張都是這兒的風景照,從晨曦到黃昏再到深夜,晨光熹微、暮色四合、夜幕深重,背景裡有各色行人、燒烤攤、小酒吧。
若是對金三角不熟悉的人一定不會相信這就是毒品之源。
上一次宋初看他拍的照片,每一張照片中都有濃重的他自己的色彩,為了反映金三角的醜惡與危險,可這一次全部都變了,他自身成了旁觀者,照片內容才是主題,這才是客觀的金三角。
“上一次你跟我說的對我影響很大。”沈煥邊開車邊說。
“嗯?”
“我之前的照片是抱著對金三角的偏見來的,所以每一張照片都能看出醜惡來。”沈煥聳肩,“我這一次才發現,原來金三角不止毒,也有漂亮的景色,漂亮的河流,樸實熱心的村民與農民。”
宋初笑笑:“哪裡會有一個地方全是醜惡的。”
“嗯,我那天看到你就該想到的,這地方還有你這樣的美女。”
宋初翻了個白眼,還是笑著。
她繼續往後翻,其中有不少村民的照片,土衣土布,寬街窄巷,淳樸民風。
曬得黑黢黢笑出一口大白牙的孩子。
背著竹簍在茶山上摘茶葉的農婦。
在家門前坐著一個小板凳,一臉迷茫盯著鏡頭的女人。
燒烤攤上肩膀掛著一根白毛巾,抬臂擦汗的矮小男人。
……
“我要為上次,我認為你的心理疾病是因為金三角而產生的想法道歉。”沈煥說。
宋初定定地看著照片:“的確不是因為金三角。”
“你說金三角讓你緩解了精神狀態,我始終沒想明白。”沈煥頓了頓,偏頭看她一眼,“這是為什麽。”
“它救贖我。”宋初放下相機,“我在贖罪。”
“眾神皆罪。”沈煥勸解她。
“我是無神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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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山腳上停下。
沈煥和宋初一塊兒沿山間小路走上去,路上碰著幾個村民朝他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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