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漸漸散開,瑩白的月光穿透雲霧照射而下,籠罩在她白皙的臉龐上,鍍出一層朦朧的光暈,浮動的晚風也在此刻停滯。
蘇時意醉眼朦朧地望著他,思緒已經不清:“你看到了嗎....”
殷延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掌心光滑細膩的觸感微微蔓延開來,讓他心口猛跳。
溫度一寸寸遞過來,他啞聲答:“看到了。”
好像能看到,荒蕪乾涸的世界裡,有什麽情緒,在這個黑夜裡,悄無聲息地破土而出。
以一種無法遏製的速度,在心底生根發芽。
第30章
傍晚十點。
唐禹創投公司大樓頂層辦公室內。
吳建海靠坐在真皮沙發上,看著落地窗旁站著的身影,抬了抬眉毛。
“唐少,聽說你今晚還去參加了殷氏集團的酒會,該不會是要倒戈吧?”
唐子驍低頭看著腳下霓虹夜色,慢條斯理地晃著手中的酒杯。
“吳總沒聽過一句話嗎?”
他輕笑,語調散漫:“想要打敗敵人,就必須得先接近敵人,找到弱點,才能一擊即中。”
話落,吳建海愣了下,思考著他的話。
唐子驍雖然看著一副二世祖的樣子,但手段確實陰狠。
能用安插在殷氏集團的商業間諜把這次的地皮搶到手裡,說明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而且有膽子,也有野心。
這也是為什麽吳建海選擇和唐子驍聯手,想要一舉把殷延拉下位。
現在殷宏鎮已經全部將殷氏的權力放給了殷延,但殷延在殷氏集團的股份卻不是一家獨大,殷子墨和林沁晚也佔走了一部分。董事會握著的也不少,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殷延雖然有管理權,但只要董事會集體反對抗議,殷延的位子也沒有外表看上去坐得那麽穩。
既然已經上了唐子驍的賊船,他也沒辦法半路中止,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唐子驍身上。
吳建海清了清嗓子,想起什麽,又遲疑開口:“話說唐少,之前你跟我說,殷延是色盲這件事,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話,這麽大個事兒,在公司裡這麽些年也沒傳出過什麽風聲啊.....”
唐子驍神色自若:“八九不離十吧。前幾天司宴托關系,悄悄聯系了一個英國有名的眼科醫生。之前在美國上學的時候,我也隱約聽到過有人傳,在眼科醫生的私人診室裡看見過殷延,只是一直找不到證據罷了。”
吳建海:“那既然他們消息封得這麽嚴實,這麽些年都沒透過一點口風,我們怎麽能找到證據證明他有這個毛病,沒法繼續管理集團?”
這時,手機震動一聲。
唐子驍打開手機,屏幕裡,蘇時意的電話和微信號已經被發了過來。
他複製到微信裡,打開搜索,點擊添加。
吳建海又開口:“哦我倒是聽說,前幾天晚上,有女人進殷延辦公室來著.....”
“你要做的只有盡可能拉攏好現在董事會裡的成員。”
唐子驍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若有所思地盯著手機裡蘇時意的微信頭像。
“至於其他的,我自有辦法。”
*
次日一早。
太陽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刺得蘇時意從睡夢裡悠悠轉醒。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腦子裡昏昏沉沉的,是宿醉之後的反應。
緩了兩秒,忍過那陣眩暈感後,蘇時意轉頭環視了一圈,發現自己居然在家裡,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床上?
不對,她怎麽回來的?
蘇時意剛一低頭,就發現自己還穿著昨晚那條裙子,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身上那條高定禮服裙已經布滿了褶皺,被她當成睡裙穿了一晚上。
心肌梗塞了。
十八萬就這麽睡沒了。
蘇時意深吸一口氣,心如死灰地下床,準備去洗漱。
剛一出房門,她一抬眼,就看見搭在沙發上的那件西裝外套。
很眼熟,好像是殷延昨晚穿的那件?
蘇時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拿起那件外套。
腦中忽然浮現出斷斷續續的畫面。
沾染著溫度熱意的外套被輕輕蓋在他身上。
溫柔到甚至不像殷延能做出來的。
——“殷延,你是不是看不清顏色啊?”
——“是。”
他竟然就這麽告訴她了?
清醒了之後,蘇時意手一抖,還是覺得不可置信。
他就..這麽信任她不會說出去嗎?
不知怎的,她的心口又升起一陣說不清的情緒。
好像..有點心疼,又有點難受。
那殷延的色盲,又是什麽事導致的呢?
如果說是基因遺傳,殷子墨又沒有這樣的缺陷。
那就有可能是外力導致的?
蘇時意左思右想,宿醉之後的腦子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這時,沙發上忽然傳來手機鈴聲。
她循著聲音,找到沙髮夾縫裡的手機。
殷延打來的電話。
殷延:“起了?”
“嗯...”
想起昨天晚上斷片的記憶,蘇時意莫名有點不自然起來。
她張了張唇,沒話找話:“是你昨晚把我送上來的嗎?”
電話那邊傳來窸窣聲響,緊接著,他的聲音終於響起。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