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濡遲疑兩秒,把糖遞過去。
嚴斯九不接,橫眉立眼道:“你讓我自己撕?”
呂濡暗暗鼓了下臉頰,她就說等紅燈時再給他嘛!
放眼看去,前方路口綠燈,一路暢通。沒辦法,呂濡隻好用濕巾擦乾淨手指,然後撕開包裝,捏著圓圓小片糖遞過去。
嚴斯九松開方向盤打算來接糖,然而手指在半空中撚了撚,眉頭一皺忽又放棄了,直接握住細細的手腕,往自己面前一拽,低頭張口想直接咬走薄荷糖。
呂濡在手腕被握住時就愣住了,在濕熱薄軟的唇觸碰到指尖時她整個人就是一抖,小圓片掉了下去。
嚴斯九咬空,一臉錯愕加不爽,懲罰般地用力一捏她的腕骨,咬牙道:“小啞巴你故意的吧?”
呂濡心跳如鼓,此時也反應過來了,嚴斯九是嫌他握方向盤的手不乾淨,才想就著她的手吃糖的。
是她反應過度了。
耳朵更燙了……
她掙了掙酸疼的手腕,嚴斯九警告地瞥她一眼,然後才松開手。
這一次呂濡重新撕開一顆糖,不等吩咐就遞到了嚴斯九嘴邊,摒住呼吸等著濕熱再次降臨。
車子一頓,紅燈了。
嚴斯九踩著刹車扭頭,看到她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簡直氣笑了:“吃你一塊糖至於心疼成這樣?白疼你了。”
一股熱氣從心口直竄面門,呂濡咬著唇不知所措。
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個人總是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一些讓人想入非非的話。
可是等你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你就會發現他沒什麽多余的意思,的確只是你自己想入非非。
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控制不了心臟因為他而砰然跳動。
嚴斯九吃了糖,還不覺得解氣,抬手給她腦門一個爆栗。
呂濡順勢捂住額頭,也捂住自己燙得可以煎蛋的臉。
耳邊是嚴斯九得意又暢快的笑聲。
遠離市區後,路邊兩側綠意漸濃,繁花鋪地。
不知不覺,已值盛春。
這場原本將要奔赴痛苦的長途奔馳,似乎也沒那麽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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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城在江城西南方向,開車需要五個小時。往年嚴巍陪呂濡回去都是天不亮就走,掃完墓馬不停蹄趕回來,到家時天都已黑透。
在呂濡的記憶裡,每次回去掃墓的路程都是暗灰色的。
來去匆匆,從未留意過沿途的風景。
今天呂濡第一次注意到途經寧城時高速兩旁有超大一片油菜花田,柏油路從金燦燦花田中穿過,特別漂亮。
呂濡用手機連拍幾張,但因為車速太快,都沒有拍出想要的效果,正遺憾時,嚴斯九駕車從最近的路口駛出高速。
“休息。”
拐進小路後嚴斯九把車停在路邊下車。
呂濡看著面前一望無際的油菜花,抑製不住的歡喜從眼底冒出來。
以前就是這樣,他們開車去郊區閑逛,隨便一處風景,她只要表示出喜歡,繞再遠的路車子也會重新在停在那個地方。
喜歡就要得到,哪怕只是短暫的擁有,也是值得的。
這一向是嚴斯九的信條。
他也是這麽教她的。
只可惜這麽久了,她還是沒有學會。
不過他還有一句話,她一直記得——美好總是短暫的,認真享受便好。
呂濡舉著手機找角度拍照,鏡頭轉了半圈,一車一人框定在屏幕中。
花海中黑衣黑褲的男人靠在車頭,低頭點煙,背後是漫天遍野的燦黃。
微微拱起的脊背,從側面看像一道起伏的山脈,堅實有力,似乎永不會倒下。
雖然知道他不喜歡拍照,更不喜歡被偷拍,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留下這一幕。
就在按下拍照按鈕時,男人咬著煙側頭看過來,銳利的目光穿過陽光和花香,無聲定格在畫面中。
呂濡緊緊攥著手機,手心直冒汗。
仿佛已經聽到了下一秒嚴斯九冷淡的聲音——刪掉。
然而等了又等,預想中的聲音沒有響起,嚴斯九緩緩扭回頭,對著天空懶懶吐出一個白圈。
春日微風繾綣,溫柔拂動薄煙,也拂動著男人額前的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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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歇歇停停,他們進入雲城市區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呂濡之前訂的賓館在老城區,周圍是一片居民生活區,煙火氣息濃重,就是路不太好走,跟著導航轉了半天才找到地方。
一到賓館門口,嚴斯九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也太簡陋了吧,門口連個像樣停車地方都沒有,嚴斯九繞了一大圈才在路邊找了個空位停進去。
拎著行李箱進了大堂,嚴斯九環視四周。
前台只有一個小姑娘,正貓著頭躲在台下看電視劇。大堂很樸素,影壁牆上掛著落灰的紅燈籠,休息區地面上散落著幾個煙頭,茶幾上一次性水杯倒著放,桌面還有不明的水漬,看不出底色的沙發有幾個被煙頭燙出的洞……
“這就是你定的地方?”
嚴斯九臉色不太好看。
呂濡尷尬地點點頭。
因為之前說好是與劉叔一起來的,所以她在網上定了個普通的賓館,看房間照片,感覺還挺乾淨的。她和劉叔住應該沒什麽問題。
只是沒想到劉叔沒來,嚴斯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