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門法術真的失傳很久了。”
宋延年探究的看向林靜慧。
“不是我!”林靜慧連忙否認,“我,我是今天才去抓老鼠的。”
她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卻還是招認了。
她有預感,要是自己不認,面前這個道法精湛的知州大人一定也有法子讓自己認下。
說不得自己還得再吃一場苦頭。
林靜慧的目光掃過西廂房,裡頭供奉的神靈已經同她失去了聯系。
她有些慌,這一刻,她才深深的明白,她也只不過是柔弱的凡間女子。
……
宋延年點頭。
林靜慧這話他相信。
她身上沒有沾上鼠孽,炮製鼠心這事只能算是未遂。
“你煉這個鼠心是為了換下陳榮楓的心嗎?”
林靜慧驚悚的抬頭,居然連這都知道嗎?
宋延年:……看來是這樣了。
真是可憐的榮楓兄,被人送夾帶桃花符的花瓶就算了,差一點,連自個兒的心都被人偷了送走……
宋延年想起陳榮楓發自靈魂的喟歎,忍不住替他問當事人,道。
“榮楓兄哪裡好了,值得你這樣百般的用心思。”
問這話時,他的話語裡帶上一絲靈韻壓迫。
林靜慧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因為他有錢,還沒有爹娘!”
“嫁了他,我便什麽都有了。”
宋延年:……
就連那幾分情意,居然也是假的啊。
嘖嘖,慘!榮楓兄真慘!
他瞥了一眼,隨即挪開了視線。
林靜慧被這樣的眼神一看,倏忽的一股惆悵湧上心頭。
在這個年輕的知州大人眼裡,自己是個十分差勁的人吧……
……
宋延年沒有在意林靜慧的惆悵,隨著他寬袍的拂過,一道明亮的火似火龍一般的朝粉嫩的小鼠心卷去。
不過是片刻時間,那兒便只剩一道灰燼。
風席卷而來,連灰燼都不見了蹤跡。
火龍盤旋的將金錢樹下的壇子啟出,眾人的視線跟了過去,在一片火光中,黑色古樸的壇子底下一道黃光一閃而過。
眾人凝神,壇底確實用朱砂描繪著魁罡二字。
那筆觸十分的細膩,歪扭中還帶著幾分神秘的邪異,在烈火的焚燒中,一切的不甘都化作了灰燼。
最後,宋延年將林靜慧屋裡神龕中的神靈請走。
一行人離開時,宋延年轉過身,目光直直的看著已經放松下來的林靜慧,開口道。
“對了,走得有些急,重要的事差點忘了交代。”
他的眼生得很好,眉眼舒展模樣,笑的時候似那冰雪初融,春回大地,然而,這樣沒什麽表情看人的時候,卻又似幽泉。
凜冽,直擊人心。
所有的陰霾和狡詐,在這樣的一雙眼睛下,都無所遁形。
“還有什麽事?”林靜慧倏忽的又緊張了起來,擱在裙擺旁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宋延年看了看天色,認真道。
“馬上便是雞鳴時分了,抓緊時間,在家好好的吃頓早餐,再和家人告別幾句。”
林靜慧失聲,“大人這是何意?”
宋延年同樣的詫異。
“古老爺子一家和你人妖有別,這才不好與你計較,但是,你莫不是忘記了,還有一位紀小姐,她也是苦主。”
“那不關我事!我只是……”
宋延年抬手製止了林靜慧繼續的話語,他看著她的眼睛,心平氣和道。
“到底和你有沒有乾系,你心裡知道,我也清楚,明日過後,這東湖州城的百姓也能看明白,希望林姑娘能夠迷途知返,清晨時候,自己去府衙投案。”
他頓了頓,繼續道。
“不然,署衙的武侯上門拿人,那情況便難看了。”
在林靜慧難看的表情中,他補充道,“當然,你表哥那邊我們也會請他去署衙一趟。”
說完,宋延年深深的看了林靜慧一眼,勸誡道。
“林姑娘,好自為之。”
……
隨著宋延年一行人的身影遠去,原先如水墨一般淡去的院子圍牆一點點的顯形,圍牆遮擋了林靜慧的視線。
她有些著急,神經質的來回走動:“不會的,不會的……”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是送出了一個花瓶而已。”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
揣著僥幸的心理,林靜慧惴惴不安又心神恍惚的吃了一頓不知滋味的早膳。
鄭氏雖然對這個閨女的壞心思有些沒轍,對她也有些失望,但再怎麽樣,這就是她的閨女,是她生的是她養的。
見到林靜慧這般沒精打采,她心裡歎了口氣,還是開口問道。
“怎麽了這是?”
“是哪裡不舒坦嗎?”
林靜慧搖了搖頭,抬頭看著鄭氏,期期艾艾的叫了一聲,“娘……”
鄭氏抬眼,“怎麽了?”
林靜慧想了想,還是將話吞了回去。
不會的不會的,那個人那麽年輕,可能不是知州大人吧,嚇唬她的吧……
大人……那都是腰粗肚胖,留著一臉的胡子。
戲文裡都是那般模樣……
就這樣,林靜慧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灶間的飯桌上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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