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虛汗醒來,祁正寒撫摸她發熱的額頭,安撫她驚魂未定的心緒:“實在不舒服我們去住酒店。”
蘇見青努力平複著呼吸,去看遠方的燈塔。
凌晨三點,他緊急陪她換了住處,一直到她安下心來入睡,晨光已經溢上海面。
翌日休息好,到了晚上,他們去山莊泡溫泉,莊園的佔地面積三千多畝,溫泉池臥在鬱鬱蒸蒸的翠色山間。蘇見青好奇問他這裡為什麽沒有人。
祁正寒壞笑了下:“你猜這裡為什麽沒有人?”
蘇見青冷白色的長腿沉入水中,她看著沉藍色的天際,淡聲說:“我做了噩夢。”
“什麽噩夢?”他禮貌地問。
“飛蛾撲火。”
“什麽飛蛾。”他一頭霧水。
蘇見青沒有作答,她扎了個丸子頭,露出纖白的頸,幾綹碎發濕津津掛在耳後,惹人浮想。露出一撚盈盈細腰,錯落有致的身體線條漸漸隱沒溫水之中。透亮清澈的眼看向身側的男人,她淡淡開口說:“下次不要把人趕跑了,感覺好寂寥,像全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祁正寒不以為然,看她耳後一片透粉的皎白,用指腹輕撚她的碎發,散漫說:“只剩下我們不好嗎?”
“當然不好,你要是在這裡把我吃掉都沒人知道。”她的聲音十分的纖細溫和,說話總是不露情緒。在這空靈幽冥的山谷間更顯淒清動人。
他笑了下:“原來你是擔心這個。”
蘇見青抬頭看著天上月亮。久未應答。
祁正寒道:“不吃你,給我抱抱。”
她往後仰,靠在他懷中,垂眸去看他腰側的紋身,手指戳上去:“什麽時候紋的?”
“十四五歲。”
“是因為愛嗎?”
“十四五歲懂什麽愛。”
“起碼當時覺得是愛,對不對?”她顯得多少有些較真。
祁正寒默了片刻,聲低了些:“為什麽非得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閉上眼。
他問:“還在介意?”
“能不能再給我一點安全感?”
他不假思索:“行,我回去就想辦法弄掉。”
蘇見青聞言卻並沒有多麽高興,她乏力地說:“祁正寒,我有時不知道你哪些話是真,哪些是假。猜來猜去的我好累。”
眼底帶著一絲痛苦,語調帶著一絲疲倦,仿若把夢話講到了嘴邊。
祁正寒卻溫柔地笑了笑:“每一句話都是真。”
他這樣的時刻,總是讓她心如刀割。過多的曖昧令人生厭。蘇見青呼吸滯了下,擰眉說:“算了,怕你疼。”
聽見他說——“你倒是體貼。”
晚上回去在房間玩遊戲,蘇見青心情好了些,陪他下了一局五子棋,可惜兩人不玩錢,又沒什麽贏頭,祁正寒提議:“要不這樣,誰輸了就脫一件衣服。贏了再穿回來,怎麽樣?”
他淡淡笑著看她,一副吊兒郎當的浮浪姿態。他們這些公子哥總能想得出千奇百怪的招兒去調戲黃花大閨女。
蘇見青立刻爬起來去穿衣,從內襯到毛衣,最後套上她厚重的羊毛大衣。在暖烘烘的室內,小臉都被蒸得發紅,多麽幼稚傻氣的行為。
祁正寒樂了:“你以為我要是先脫光,你能保住身上這些?”
扣羊角扣的手頓住,許久,她喃喃說:“你這不是欺負人麽。”
他悠閑倚靠在榻榻米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去抓盒中的棋子,眯了下眼:“真心話大冒險吧。這總可以。”
蘇見青想了想:“行。”她二年級的時候可是拿過五子棋比賽的冠軍,頗有自信。
然而冠軍的光環並沒有籠罩她多麽久,碰壁就在一局間。驕兵必敗,丟盔棄甲。
蘇見青盤腿坐在他的對面,看著沒落幾顆子就慘遭攻陷的局勢,捧著臉哀歎一聲:“你提吧。”
祁正寒選的是真心話。
她點頭:“好,真心話。”
他看著她,眼神是少見的澄明,語調也是少見的正經,壓低聲音問了句:“你會離開我嗎?”
蘇見青挑一下眉,好奇看他:“你在害怕這個嗎?”
他輕浮地笑了下,但眼神仍是謹慎的:“捉摸不透你啊,怎麽不害怕。”
“有可能吧,等我哪天發了橫財,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她抿唇輕笑,用手指挑走自己的白棋。
祁正寒抓住她的腕子:“等等,再問一個。”
“不行了。你別犯規。”
“就一個。”
“不行,不行。”她搖著頭,很堅持原則。
他無奈,笑道:“好吧。”棋盤讓她挑得乾淨,只剩一片黑,被他一把抹去了。
第二回 合,是蘇見青贏。她迫不及待問道:“對你來說重要的東西是什麽?”
祁正寒細思:“沒想過。”說著便又著急去擺棋。
蘇見青急了:“有你這麽敷衍人的?”
他失笑:“沒敷衍你,真沒想過。”
“那你現在想。”
看她是真急了,他忙捉著她的小手輕哄:“好好,我想我想。”
蘇見青凝神看著他沉思,像監考老師在審視作弊的同學。
半晌,他終於抬起頭:“你剛才問的什麽來著?”
蘇見青倒吸一口氣,舉起拳頭佯裝要揍他。
祁正寒笑了,他輕握住她的拳,悠悠吐出兩個字:“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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