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聽他彈琴是緩解起床氣的好辦法。
祁正寒彈的曲子是《茉莉花》,很動聽。她微笑著,走過去道早安。這柔軟清晨,繾綣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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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祁正寒帶蘇見青去打棒球,她久不運動,回到家中就累癱。過幾天,他又來邀請。
她忍無可忍:“祁正寒,我老實和你說好不好。我從來不運動,打球一下午真要掉我半條命。我寧願你帶我去醉生夢死。”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的低笑聲。他問:“今天朋友過生,要不要一起去?”
蘇見青問:“我可以得到什麽嗎?”
他笑說:“得到一個醉生夢死的機會。”
蘇見青哈哈一笑:“快快快,來接我!”
她不過是開玩笑這樣說,實際上對蘇見青來說他們到哪裡約會都差不多——除了打球。她只是想與祁正寒待在一起。獨處時擁有他,在人群中時傾慕他。她也想要見一見,他在朋友面前對她的姿態。
到了他朋友的場子,最高的樓層是幾間ktv包間。蘇見青從沒有見過這樣大得能養馬的ktv。她從電梯上至頂樓,從玻璃往下看,這裡坐擁城市繁華。而他牽著她,與她一同轉身看向身後。
有人在唱:風月難扯,離合不騷。層樓終究誤少年。
祁正寒拉著她的手往前走,友人過來打招呼。
“唷,頭一回見你帶姑娘來玩兒啊,這你什麽人啊?還不介紹介紹?”對方不懷好意地笑問。
蘇見青也很是期待和好奇地看著他。
祁正寒懶洋洋地笑:“是我祖宗。”
蘇見青微笑。男人可以狡猾如是,她到底連“什麽婷婷”也不如。
包間裡唱歌的男人聲音很好聽,醇厚粗糙,不是飽經滄桑歷練豐厚,就是煙抽多了。有好幾個女人甚至扒在門口聽。祁正寒拂過這些外邊的身影,帶蘇見青進去。
在她進去的瞬間,那唱歌的聲音停了。
而蘇見青看到周迦南,也瞬間興致全無。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落逃姿態。
周迦南本站在前面,瞟了一眼來人,手裡的麥往旁邊桌上一丟,撞到玻璃,音響發出極其刺耳尖銳的聲音。
他撂了東西往後面走,在沙發坐下,腿一疊起,還是那熟悉的紈絝勁兒。
祁正寒見他瞪著蘇見青,不客氣地抬手指了一下周迦南,讓他不要造次。
周迦南便挪了眼,端起酒杯喝上一口。
他懷裡坐了一個女人,是王盈喬。
王盈喬低著頭玩手機,見周迦南突然撂臉子,抬頭看了一眼門口,她瞬間大驚失色僵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看著出現在這裡的蘇見青。一瞬的訝異過去,轉而面色鐵青。
蘇見青心虛地松開祁正寒的手。
王盈喬迅速地起身走到蘇見青身邊,二話不說就扯著她往外面去。震耳的音響聲越來越遠,蘇見青被她拉著一路小跑起來,王盈喬走得很急。
最終,蘇見青被她帶到一個無人的露天陽台,她被冷風裹住,王盈喬的指責也劈頭蓋臉落下來——“我說的話你當耳邊風是不是?”
蘇見青沉默看她。
“你說話啊!”
於是,蘇見青說:“你可以,為什麽我不行。”
王盈喬吼了一聲:“你看我活成什麽樣!”
蘇見青默默地偏過頭,沒有吭聲。
王盈喬又問:“你跟他做過了?”
不知道算不算,她仍然沒有吭聲。
王盈喬胡亂地打了幾下火機,火苗都被風澆滅,她放棄抽煙,又攥住蘇見青的胳膊,“走,我們回去。”
蘇見青沒有跟著走,她推開王盈喬握著她腕子的手,淡淡說:“回不去了。”
她的聲音清泠淺淡、讓人聽不出情緒。
蘇見青看著她:“不要犯傻。”
王盈喬認識的蘇見青總是如此,輕描淡寫、處變不驚,她從前覺得蘇見青的聲音很冷靜很好聽,就像夏天的井水,能讓人提一提神醒一醒腦,是炎炎夏日裡的一點暢快,是渾濁世道裡的一點清淨。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們在幾十層樓高的地方共飲凜冬淒寒,她們不再擁有夏天。
這裡不屬於王盈喬與蘇見青,但她們出現在這裡。
王盈喬沉默許久,終於還是將那根煙點燃。她盡量克制著情緒,說道:“你見識過被權利擺弄的滋味嗎?你今天攤點蠅頭小利,明天就要自食其果。蘇見青,你會死在他手裡的。”
而見青說:“我不會。”
“是,你不會。我蠢,我會!”王盈喬一邊吸煙,一邊潸然淚下。她這一次哭,不再為男人,是為蘇見青,是為她自己。
蘇見青見不得女孩掉淚,她握住她的手:“盈喬,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盈喬擦著眼淚,哭出聲音:“是我不好,我那天不該讓你去找周迦南。”
蘇見青搖頭:“不止這件事,你不用自責。我和他在一起是因為……”
“在一起?”王盈喬冷笑,“你們那是談戀愛嗎?他在包養你,他在玩你,他對你做的一切僅僅是因為他想睡你!”
王盈喬說話總是露骨直接。伶俐的口齒終被這尖銳的真實蓋過。蘇見青低下頭抿著唇,一語未發。
“你為什麽這麽拎不清啊?!”她越激動,淚就越多。
蘇見青的紙巾都用完,王盈喬推開她的手,不需要此刻的相親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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