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頭看向衣香鬢影的舞池,其中一抹綠色綢緞一晃而過,在他心口刺了一道,很輕盈的疼痛。定睛看去。一個高挑的女人踩著高跟鞋,手臂搭在男人的肩上。兩人平緩地隨著音樂節奏跳著華爾茲。
視野裡只剩下這一片綠,明明是很淡的色彩,卻在他的眼底越抹越濃厚。
他突然產生一個很強烈的念頭。祁正寒霍然起身走過去,撥轉過來她的肩膀:“見青……”
陌生的女人一臉驚訝看著他。
失望如海浪滾滾傾覆過來。
他淡聲說:“抱歉,認錯人了。”
舞會結束,他們共進宵夜。隋玉愛吃,對男人的興趣雖大,但也絲毫不遮掩自己的食欲。他們在餐桌上,大半的話題都是她在介紹這裡的美食。祁正寒有一搭沒一搭聽著,本無興趣,但又暗暗記了些甜品名字,想著日後有機會沒準能帶別人來吃。
他此刻隻憑借一些心猿意馬的惦念,來度過這個煎熬的夜。
想著同是27歲的女人,原來也可以相差那麽大。
他看著隋玉進食,想念著某個遙遠的吃貓食的姑娘。
一個小孩的厲聲哭喊叨擾了燭光晚餐的浪漫氛圍。
“哇,我真的好討厭小孩。”食欲受到了影響,隋玉擦擦嘴巴,煩悶地皺起眉。
富家小姐的性格裡有非常濃厚的天真的一面。她的行事作風和雙商大概要比其他的女孩要低齡個七八歲。祁正寒轉念又想,二十歲的見青也不是這樣的。他遇見她那一年,她恰好二十。
他無端在想,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做了什麽、說了什麽呢?
成年人的時間過得如流水下落般飛快,但仔細定格到那些細枝末節,竟也變得慢慢模糊起來。
隋玉又道:“你喜歡小孩嗎?”
“沒想過。”他隱藏著煩躁,端杯飲酒。
“啊,那我就當你不那麽喜歡咯,我想找個和我一樣不愛小孩的先生,這樣我們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丁克。現在很多有錢人喜歡把女人當做生育機器,娶好多的老婆,生一窩孩子,好像古代的皇帝。”她滔滔不絕。
祁正寒淡淡的:“確實。”
如果她稍微做一下功課,知道他的父親娶了四位妻子,應該不會同他推心置腹說這些話。
隋玉吃得飽飽,伸了個懶腰:“我有點犯困呢,那回去咯,改天再見?”
祁正寒還是做了一回紳士,他點頭:“等我有時間。”
難耐的飯局結束,他回到家中,覺得索然。坐在沙發上,閉眼細思。
會面是哥哥安排的,祁正寒起初並不排斥,但整個過程讓他無比煩躁。
這不是隋玉的錯。錯在他以為自己能夠輕描淡寫放下過去、走近別的女人。
走到這一步,又痛苦發覺,原來他根本做不到。
他回憶起他們成為過去的細枝末節。他們的初見、他們的初吻。一切都在漫長的思索中變得明晰起來。
她說殘忍的話,希望他消失,她不再愛他。可是他怎麽甘心放手。
祁正寒去洗冷水澡,入睡前,大哥打來電話問他約會情況。
祁正寒直言不諱:“如果一定要娶一個人,那為什麽不能是見青?”
祁頌被噎了一下:“見青?你跟她不是——”
祁正寒打斷道:“別再撮合了,不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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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見青是第二天醒來看到她和段晨陽被拍到的新聞。做好心理準備,並無波瀾。何況只是一同購物的圖片。也好做解釋。
同時,段晨陽發來問候:【昨晚夢見我的分數漲到了100,醒來感覺很崩潰。】
蘇見青莞爾一笑,給他回復:【我夢到你和前女友糾纏,一氣之下給你打了-50。】
段晨陽:【真的?你夢到我。】
蘇見青:【假的。】
段晨陽:【無情!】
她關掉消息,重新去看新聞和評論。沒幾分鍾,起床梳洗。
段晨陽應該也是看到了,問她:【澄清一下?】
蘇見青:【你發我轉。】
於是這件事情就很自然這樣過去了。
接下來一陣子,蘇見青跟著劇組輾轉,進行了一段時間的電視劇拍攝。
下一個假期是在中秋。她回到雲溪去看媽媽。
林莉在雲溪的一條古鎮擁有了一座茶樓,是蘇見青為她開的。她起初也是想方設法盡可能讓林莉開心一些,讓她參與中老年活動俱樂部,但是林莉這個一言難盡的脾氣,讓她喪失掉結交好友的可能。
蘇見青思來想去,還是讓她重新走上做小本生意的路。
茶樓開在旅遊區,非常的熱鬧,林莉女士是一個閑不下來的人,她熱衷於忙碌。
蘇見青曾經覺得等到她有能力賺錢養家的時候,父母便能夠清閑一些,快樂養老。實則真的到了這一天,她發現他們的追求遠非金錢與享受。
人活到一定的年紀,需要找到熱愛跟寄托。
既然媽媽願意忙,那就讓她去忙。
蘇見青也到了報喜不報憂的年齡,媽媽問她在外面好不好,她自然說好。各自的性格柔和下來,母女倆也不像從前那樣針鋒相對、斤斤計較。
唐突地聊到一件事。媽媽問:“你在外面交男朋友了是吧?”
蘇見青疑惑神色,“沒有,不要亂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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