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寒注意到她的目光。
寧寧又問他一遍:“你到底是不是見青阿姨的老公呀?”
祁正寒看向她:“想知道?”
寧寧點頭。
他勾勾手指,“過來。”她走過去。
祁正寒蹲下來湊到她的耳邊,給出回答。
不讓蘇見青聽見,搞得還怪神秘的。
祁正寒說完他的答案就走了,蘇見青按捺住好奇沒有問他。等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口,她才回過頭去看。這時再去看還能捕捉到什麽呢?人影都沒了。但她癡癡愣愣望了許久。
小聲問寧寧:“他怎麽跟你說的?”
小朋友睜著無辜的大眼睛:“他說現在還不是你的老公。但是總有一天,他會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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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繁花》殺青之後,蘇見青回了一次燕城,她受到了一個綜藝節目的邀約,是弘揚國風的節目,想要請她做評彈的導師。蘇見青拒絕過一回,兩個原因,一是她不喜歡接綜藝類的工作,二是她評彈的水平並不多麽好。但她隻說了第二點。很快,節目組發來第二次邀請。
蘇見青思慮一番。她的手頭沒有合適的劇本,在正劇的存貨播出之前,她能拿到的資源水平可想而知。粉絲觀眾的喜愛能給她帶來一些熱切目光,但真正要獲得高質量的工作機會,沒有人脈很難行得通。
蘇見青不是圈裡數一數二巔峰期的女藝人,況且她這一類長相可替代性很強。演藝圈不是少了她就會大地震。
她早已認清一個現狀,她再沒有挑別人的份兒了。
既然空窗也是空窗,有活找上門來算她走運。
於是就這樣,她回到了燕城。
蘇見青在c大附近租下一套公寓。回到熟悉的地方,見到熟悉的景象。在休假的一段時間裡,她時不時出去走動走動。十二月風雪客,京城冬景令人緬懷。
在雲溪那樣的小縣城,闊別五年,可能會面貌全變,這裡拆一拆,那裡建一建。讓人驚喜時代變幻,又讓人失落童年覆滅。
但是在燕城,無論你出走五年十年、五十年,它總是一如既往,巋然不動。這是從歷史的風霜裡熬過來的城池。
古城的守望,新城的榮華。勞碌人群櫛風沐雨的堅韌,公子王孫摧枯拉朽的勢力——構成這個城市的裡外,一切的一切不曾改變。
謝瀟沒再跟著蘇見青過來,她在初冬招了一個新的助理,叫小維。招得比較緊急,是因為蘇見青要動一個手術。
在節目錄製之前,她體檢查出了結腸息肉,不疼不癢的一個毛病,家族遺傳,問題不是很大,但是得手術切除。
她在燕城無親無故,生平頭一回進手術室還是想有個人照應著。
但無奈這個小維並不是像謝瀟那樣熱絡活躍的人,她們通常在微信上聯絡,沒有工作事項時,他們的聊天界面不會有多余的內容。
原來不是所有人的交涉習慣裡都自帶溫情。
她和小維還在磨合期。
蘇見青隻好自己去了醫院,醫生認出她來。蘇見青也沒遮掩,提出她的要求:“給我安排一個單獨的病房吧,謝謝。”
“誰陪你做手術。”
“不是小手術嗎?我自己就行。”
醫生還想要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又只剩下一個字:“行。”
她在病房休息,給媽媽打電話。林莉問她:“哪天去錄節目?”
蘇見青說:“下下周。”
林莉說:“不行,你得多休息幾周。”
蘇見青無奈笑道:“沒事的,你不要弄得那麽緊張,搞得我都很不安了。只是個很小的手術。”
林莉想了想,又問:“你助理在照顧你吧?”
“嗯。在的。”
“那我就不過去了。”
蘇見青笑說:“要你過來幹嘛,真是閑的。”
臨近傍晚,她又簡單翻看了一下往季節目內容。偌大病房隻她一個人待著,床頭點著一盞小花燈。蘇見青在看視頻過程中,聽見外面窸窸窣窣的響動。她起身打開門,門口幾個徘徊的護士。原來是來找她要簽名的。
蘇見青很大方地給她們各一張簽名。其中一個小護士激動道:“祝你身體早日康復。”
她溫和地笑:“謝謝。明天有勞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護士擺手說。
蘇見青隻記得自己進手術室的過程,躺上床後,被灌進麻藥,就變得不再清醒,刺眼的燈光都變溫和。睡了很昏沉的一覺,沒有夢境。醒來時病房極度安靜。
像是在傍晚。
她沒有戴眼鏡,也沒有戴隱形。於是視線模糊成一團,所有的景都成模糊的色塊。她看到陽台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毛衣的男人,他一隻手拿著手機在通話,另一隻手夾著一根煙。他的身後的渾藍的天色和一場醞釀已久的鵝毛大雪。
此情此景分外眼熟,是她曾經經歷過的。
在她那間狹□□仄的公寓。他第一次去探望她。他們坐在一起看電影,接吻。沒有情感聯系,卻也能夠肌膚相親。
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呢?這些事已然太過久遠。
蘇見青再度閉上眼,卻愈發清醒過來。
最終她清楚地聽見他推門走近的腳步聲。
難以置信地睜開眼望過去,她此刻確信這不是夢,他真的來了。蘇見青虛弱開口:“祁正寒,你怎麽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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