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白,沒個由頭,也看不到出路。如這朦朦雪天。
“正寒。”
她很久沒有這樣清澈分明地念過他的名字。
祁正寒斂眸望著她雪白的額,聽她淡淡說了句:“你真是我的孽緣吧。”
他只看著她,不置可否。
半晌,輕輕笑了下,半開玩笑的口吻道:“我是你的正緣。”
她好奇揚揚眉梢:“算命的亂說,你也信。”
“你不也信了?”祁正寒微微躬下身子,笑看她,“不然會記這麽久?”
被戳中心事一般心下局促。蘇見青苦澀一笑,連忙躲避他的直視。
孽緣正緣都是緣,既然是緣,那必然是天定。可他們的匯合已算不上冥冥之中,是有人執意牽強附會,窮追不舍。
人生的很多決策、很多告別,都是不得已所致,被推到某一個風口浪尖,每每身不由己。經歷過太多這樣的情況,蘇見青在麻木之中選擇安於現狀。她拒絕執念、拒絕勉強,學會韜光養晦,亦試著與世浮沉。
可她隱隱見到,仍有一些誘人的東西高懸枝頭,光是隨波逐流無法得到的,需要她努力伸出手去采擷。那是愛人的能力。
小道姑啊,你下山歷劫,霧裡看花,風霜雨雪。得到一切又失去。可你不後悔來人世這一趟,因為你學會了愛。
看來人的能動性還是有一些用處的。愛是個好東西。你為它遍體鱗傷,頭破血流。也為它歷盡千帆,萬死不辭。
蘇見青看著祁正寒的側影,他已經望向遠處。她看他太久過於失神,沒有注意到遠處天邊已然雲銷雨霽,彩徹區明。
“天晴了。”他說。
蘇見青偏頭去看,溫柔的深橘色晚霞籠罩這片寧靜又動蕩的城市。
祁正寒狡黠一笑:“背你下山?”
她笑著,輕輕搖頭:“能不能成熟一點。”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下山路上,祁正寒問她:“過年在哪裡?”
“回老家。”她看向他,禮貌回問一句,“你呢?”
祁正寒想一想,說:“回你老家。”
蘇見青忙說:“你可別把我媽嚇著,以為我又不學好。”
他笑道:“我是什麽豺狼虎豹?還會把你媽嚇著?”
蘇見青說:“是真的,我媽很懼怕有錢人,她覺得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祁正寒不以為然:“看來我必須得扭轉阿姨的這個印象。”
見他如此認真,她止了步子,苦澀笑看他:“祁正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失業了?怎麽能成天圍著我打轉?”
他亦停下,在磚紅的古牆前,似笑非笑看著她清清冷冷一雙眼,悠悠道:“活了半輩子,什麽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都擁有過了,現在我清心寡欲,就想娶個媳婦兒也有錯?”
蘇見青問:“你要娶誰啊。”
祁正寒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我也沒得挑啊,看誰樂意嫁我吧。”
她亦放松笑起來:“那估計得從長城這頭排到長城那頭了。”
他笑得有幾分得意跟認同。
這天的約會結束後,又各自投入工作。
節目錄到一半,蘇見青回雲溪過年。她給林莉買的房子空置許久沒有人住,媽媽還是喜歡在茶樓忙碌來去。她竟在這潮濕環境裡搭了一間單間給自己住,蘇見青勸不動,她一向遵從媽媽的意思。
初二那天,蘇見青閑來無事倚在二樓陽台竹藤椅上看書,一通來電打來,屏幕上顯示祁正寒的名字。
她接起:“喂?”
他開口的語氣並不很溫和,帶點焦急:“你家茶樓在哪兒?繞半天沒找到。”
蘇見青蹭一下坐起來:“不要來,我不知道怎麽和我媽媽介紹你。”
“拜個年而已,慌什麽,”祁正寒哂了一聲,說道:“你就說是朋友。”
她嗆他:“誰當你是朋友?”
而電話那頭沉默一陣,很快傳來沉沉兩個字——“到了。”
蘇見青起身往外面去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窄路對面,車主從駕駛座下來。優雅矜貴,他默契地抬頭與她對視,微微笑著,一邊往這邊走,一邊道:“下來迎接哥哥。”
蘇見青莫名想笑,她丟了手機,飛快跑下樓,大喊一聲:“媽媽,快把門關上!外面有個土匪!”
作者有話說:
閑的沒事給男女主做了一下mbti測試,estj x infp據說是絕配哈哈哈(老母親放心臉)
快完結了,十章之內吧。這個文其實到王盈喬自殺、見青南下那一段就能成為一個完整的be故事了,後面我都是當童話來寫的TvT
第61章 [V]
媽媽根本不在。
蘇見青來晚一步,她正要將門闔上。“土匪”已然破門而入,祁正寒一隻手抵在木門上,一腿跨過門檻,蘇見青在後邊,動用兩隻手也推不過他。祁正寒脾氣很好,笑吟吟說:“有你這樣接待客人的?”
他稍一用力,把門掰開了。
蘇見青停止負隅頑抗,繳械投降。紅著臉想嘲弄他一句。
下一秒,一隻鮮紅的紅包被塞進她的手中,他低語:“給你的,快收好,別讓人嫉妒。”
店內還有好幾桌客人。他們鬼鬼祟祟,明明是遞個紅包,倒像在行賄。
蘇見青背過身去,將紅包口撐開,撚出幾張紅票子,堪堪一數才五張。心內正腹誹著好摳門,又發覺暗藏在其中的一張灰黃色。是二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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