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茫然回頭,看著走在旁邊的青年,疑惑出聲:“你帶我出來做什麽?”
“我在幻境裡想起你第一個生日,”謝長寂語氣帶了幾分溫和,“你讓我陪你喝酒,我不喝,你想讓我陪你逛街,我也不逛,你挽我的手,本來我想甩開,但你說若我甩開,你就討厭我,我便停下了。”
聽他說這些,花向晚便想起來,她忍不住笑起來:“所以我就想,你肯定是喜歡我。”
“的確如此。”
謝長寂轉眸,平和出聲。
花向晚一愣,就聽謝長寂道:“那一日,是我特意從師門提前趕回來的。”
“我……不曾聽你說過。”
“那時候有許多話,我以為不必說。”
“還好沒說,”花向晚笑起來,“你若說了,我當時怕是舍不得。”
若是舍不得,他又怎麽修得最後一劍,怎麽救天劍宗,屠盡一界,無意救下蒼生?
只是這個話題明顯不適合在這樣的環境裡說出來,兩人默不作聲轉過頭去,花向晚由他牽著,走在合歡宮主城闌珊燈火間,她內心一點一點平定下來,她轉頭看了看旁邊的青年,猶豫片刻,忍不住伸出手,像少年時一樣挽住他的手臂。
謝長寂察覺她的動作,轉眸看她,花向晚頭一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
看她害羞,謝長寂突然淺淺勾了嘴角,他低下頭,在她額間輕輕一吻,隻道:“挽著吧,我心裡歡喜。”
兩人行走在長街上,沒有目的隨意走著。
花向晚隨意看過小攤,他就在一旁候著,仿佛一對尋常人間夫妻,再普通不過。
行至一家酒館,謝長寂主動拉著她上了樓,兩人一進店,店裡的掌櫃便認出來,高興道:“呀,少主,您來了?”
花向晚一愣,她一時有些想不起來,她上下一打量,見掌櫃是個築基期的老者,對方笑眯眯道:“少主,兩百年前您經常來我這兒喝酒,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您忘了嗎?”
“哦。”
經得這麽一提醒,花向晚猛地想起來,點頭道:“記得,不過時間太久了,一時有些想不起來。”
“您上座,”對方招呼著,高興道,“我給您上酒。”
花向晚點點頭,看著掌櫃親自去取酒,謝長寂靜靜看著她,花向晚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以前經常在城裡喝酒。”
“後來怎麽不喝了?”
“合歡宮出事後,”花向晚神色淡了下來,“能不喝,就不喝了。”
說著,她有些奇怪:“你一說我到想起來,你倒是學會喝酒了?”
“你走後,便學會了。”
謝長寂聲音平和:“想著,當做一個討你家人喜歡的人。”
花向晚一愣,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其實都是我唬你的,我娘最喜歡的還是你這樣的,小時候她和我爹總罵我不夠端莊。”
“那你喜歡,總是好的。”說著,謝長寂抬眼看她,“日後你想要人作陪,我便能陪到底了。”
花向晚看著對方不避不讓的眼睛,她想了想,低頭一笑:“你今晚話倒是多。”
“是過去太少。”
“倒也是,”花向晚想想,“那我們今夜當多說一些。我看從哪裡開始,你當年——”
花向晚挑眉,不懷好意:“你給我上藥的時候,說給其他仙子也上過,都有誰啊?”
“你記錯了,”謝長寂糾正她,“我說的是,其他人,不是其他仙子。”
這話讓花向晚睜大眼,謝長寂神色平靜,解釋著:“我怕你對我有非分之想。”
“那你沒給其他女仙上過藥?”
“沒有。”
“你沒抱過她們?”
“沒有?”
“那守夜呢?”
花向晚盯著他:“總守過吧?”
聽著這話,謝長寂似是覺得好笑,溫和道:“守過許多,每次都很多人。”
花向晚聽著,莫名有些開心,嘀咕著:“不早說。”
“那沈逸塵呢?”
謝長寂見她問了這麽多,反問出聲,花向晚一僵,就聽他道:“他這張臉,到底怎麽來的?”
“你……不該猜到嗎?”
花向晚嘀咕,謝長寂垂眸:“我想聽你說。”
花向晚緩了片刻,終於道:“他是鮫人,他走的那天,剛成年。”
“為什麽變成我的樣子?”
“他說,希望能成為我最喜歡的樣子。”
“所以,當年你最喜歡的,是我。”
謝長寂說了結語,花向晚這才意識到,他等來等去,無非是為這一句。
她本想說他,可想了片刻,又忍不住笑:“我都不知道,你這麽計較。”
“我向來計較,只是你不知道。”
“這麽計較,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酒端上來,謝長寂給花向晚倒酒,花向晚湊到他面前,笑眯眯道:“我如今最喜歡的,也是你。”
謝長寂聽著,笑著沒說話。
兩人喝了一會兒酒,半醉半醒,笑著又離了酒館。
花向晚喝酒有些上頭,路上明顯情緒高昂許多,謝長寂到一直是一個樣子,走在她身旁,任由她打鬧。
兩人跌跌撞撞來到河邊,人少了許多,花向晚仰起頭,看向不遠處懸在半空的一群明燈。
這些燈都被綁在一個形狀奇怪的架子上,每個燈下都懸著一根小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