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一點,花向晚緩緩睜開眼睛,迅速給薛子丹發了個傳信。
“迷藥,四日後用於謝長寂。”
發完傳信,她轉頭看向窗外。
夜色正好,鳥兒雀躍於枝頭。
她緩了一會兒後,便開始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拿了之前堆積沒看的消息翻閱。
這些消息來自合歡宮各地探子,重要的靈北都已經告知過她,不重要的累積在這裡,她卻還是一一打開紙條看過,一面看一面燒。
看到夜裡,她聽見門口腳步聲,抬眼看過去,就見謝長寂站在門口。
他懷裡抱著許多糕點,靜靜看著她,花向晚一愣,隨後笑起來:“你怎麽來了?”
“同弟子聊完,便來找你,接你回去。”
聽到這話,花向晚便知道,謝長寂今晚上又打算要和她睡一張床。
她想起今早上的情況,略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那個,我還有很多事兒,你先回去休息吧。”
謝長寂沒說話,目光落在桌面為數不多的紙條上,平和道:“那我等你。”
“你……你回去睡唄,”花向晚笑容微僵,“一直待在這裡多累啊。”
謝長寂沉默,片刻後,他輕聲道:“你不在我睡不好,傷勢難愈,四日後的生辰宴,我怕難以應付,要不還是……”
“唉等等!”
一聽這話,花向晚立刻站起來,她擠出一絲笑:“生辰宴是大事,定下了不好缺席,我還是同你回去吧。”
“生辰而已,不是大事,你先忙吧,”謝長寂顯得異常善解人意,“不必為我操勞。”
“哪裡?”花向晚繞過書桌,走到他旁邊,笑得很真誠,“你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謝長寂看著她,隱約似乎帶了些笑,但神色卻一如既往,轉身道:“那就先回去吧。”
兩人走在長廊,謝長寂悄無聲息為她擋了風,花向晚心中悶悶,轉頭看了一眼他手中一大堆盒子,頗為好奇:“你這是什麽?”
“弟子送的糕點,西境沒有雲萊的點心,他們出門在外,就自己學著做了許多。”謝長寂解釋。
花向晚點點頭,漫不經心:“你今日同他們聊了挺久的。”
“講道而已。”謝長寂說著,花向晚便想起來,天劍宗年年都要給弟子講道。
那些年在雲萊,她也跟隨謝長寂去聽過天劍宗講道,各地弟子雲集,仙山仙氣繚繞,仙鶴松柏,高山流水,無一不是眾人心中所向往的仙道模樣。
那時候謝長寂是普通弟子,領著她站在人群中,她仰頭看著高處修士,忍不住詢問:“你有一日也會這樣開壇布道嗎?”
謝長寂動作頓了頓,遲疑片刻後,他緩慢出聲:“不會。”
那時候她以為是因為謝長寂對自己沒信心,覺得自己不會成為這樣的大能。
可如今才想明白,那是因為他清楚知道,未來自己將一生守在死生之界,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花向晚看著旁邊青年,他一身白衫,手裡拿著糕點,這讓他多了幾分煙火氣,看上去整個人溫柔許多。
她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就想到他白衣繡鶴,開壇布道,萬人敬仰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麽?”
“我就是想,如果你回天劍宗,這次應該可以開壇布道了。”
花向晚說著,眼中帶了幾分期許:“你還可以再收幾個徒弟,然後有許多徒子徒孫,讓天劍宗繁榮昌盛,等什麽時候就可以飛升上界,成為一代佳話。”
謝長寂聽著她的話,沒有出聲。
花向晚越想越覺得這個未來頗為美好,忍不住道:“雲萊挺好的。”
“你喜歡,我可以帶你回去。”
謝長寂開口,花向晚一愣,片刻後,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麽,擺了擺手:“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狗窩,算了吧,我還是就在西境這個狗窩呆著好了。”
說著,兩個人一起走進房間,謝長寂放好糕點,兩人各自洗漱。
等上了床,花向晚睡在裡側,她側著身子看著面前閉眼淺眠的謝長寂,緩慢道:“謝長寂,我好久沒看見你修煉了。”
聽到這話,謝長寂睜開眼睛,花向晚看著他,似是思索:“也好久沒看見你拿問心劍了。”
他平靜看著她,過了一會兒,輕聲解釋:“修煉靈力,我已經走到頭了。”
“何謂到頭?”
“修行以元嬰作為邊界,元嬰之下修身,練氣引靈氣入體,以虛丹操縱靈氣,可得百年壽命,身體輕便。”
他聲音清清冷冷,竟同她講起修行的基礎知識。
“築基排清靈根汙穢,與凡人區別,可得三百年壽命。”
“金丹之後,虛丹轉實,靈氣入體,再入金丹運轉淨化,成為靈力,至此靈力滋養軀體,尋常刀槍不入,可得五百年壽命。”
“之後便可修於神識之內結嬰,修身不再重要,修得元嬰,元嬰再進一步,於化神轉為元神,修仙者便可有脫離身體之精體,開天眼,觀星鬥運轉,人世規律。”
“再步入渡劫,窺探天道,運用天道法則。”
“所以?”
花向晚聽不明白,謝長寂抬手拂過她的頭髮。
“對於渡劫而言,修為靈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理解這世上萬事萬物法則。道心,是你的執念,你修行的根本原因,而道,則是你理解事物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