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不少人唉聲歎氣,不敢再提鬧洞房了。
林初嘴角不禁挽了起來,這人。
她剛回屋沒一會兒,就聽見荊禾叫了聲“主子”。
媒婆是個嘴利的,迎上去說了一堆吉利話。
燕明戈今日心情極好,不過他還是覺得這抓著他喋喋不休的媒婆有些煩人,道了聲,“賞!”
媒婆一聽,心花怒放,吉利喜慶話又是一籮筐,荊禾趕緊拉著媒婆退了出去。
屋子裡靜了下來,林初感覺到一團陰影罩住了自己。
明明已經老夫老妻了,林初在這一刻還是緊張得心臟砰砰跳,廣袖下的手不自覺擰起了帕子。
她視線低垂著,看到兩根竹節般修長的手指撚起了帕子,跟著眼前一下子明亮起來。
她抬頭看逆光站著的燕明戈,眸中帶上了幾分羞澀。
燕明戈見慣了林初不施粉黛的清水出芙蓉模樣,猛然瞧見她盛裝打扮,眸子裡滿滿的驚豔,比起昨夜見到穿嫁衣的林初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初五官屬於嬌豔型的,他之前還怕林初五官撐不起太過大氣的妝容,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大錯特錯。
林初眉宇間有些特別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但就是那一股氣質,讓她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燕明戈那直勾勾的帶著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林初頭皮發麻,她囁嚅道,“相公一直看我作甚?”
燕明戈走進一步,坐到了床邊,眼底難得盈滿笑意,“自然是因為娘子好看。”
林初驚愕瞪大了眼。
反派什麽時候也這麽會撩了?
燕明戈視線落在她殷紅的唇上,眸色暗了暗,嘖,想舔,想咬,怎麽辦?
恰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媒婆帶著全福太太進來,滿臉堆笑道:“新娘子得吃餃子。”
全福太太年紀大了,手有些抖,顫巍巍把一個餃子喂給了林初。
林初咬了一口,是生的,她忙把餃子吐進了荊禾接過來的碟子上。
“生嗎?”媒婆笑著問。
林初看過許多古言,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她紅著臉說了句,“生。”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媒婆大聲道,“新娘子說,生!來年就抱大胖娃娃!”
眾人又是一片祝福歡笑聲。
這邊鬧騰完,燕明戈還得出去應付賓客。
她們的婚禮雖然都是一切從簡的,但羌城那邊的弟兄們還是都過來了,恰好這新年大節的,他們大多也是孤身一人,在家中這年也不知怎麽過,不如一群兄弟聚著熱鬧。
等全福太太和媒婆一走,林初就讓荊禾幫自己卸下了那一頭的首飾。
她沒用沉甸甸的頭面,可衛柔和秦娘子給她梳頭時,還是插了不少珠釵發飾,對於林初這種不怎麽習慣滿頭珠翠的人來說,這一整天都感覺自己頭上頂著塊金磚似的。
卸掉臉上的妝容,林初換回了平日裡的衣服。
喜服雖然穿著好看,但還是平常的衣服穿著舒服。
荊禾怕她餓,偷偷從廚房那邊端了一碟點心來,林初也不客氣,一口氣吃了半碟。
這都已經到晚上了,她肚子裡除了早上那碗粥,就再也沒進過別的東西。
荊禾怕她不夠吃,還想再去端些小菜過來。
林初有些汗顏,忙說不用了。
雖說這是自己家,不用這麽憋屈吧,但林初還是覺得不太好。
瞧著窗上貼著的喜字,桌上燃著的龍鳳喜燭,還有那同樣一片大紅的被褥,林初突然覺得,這一刻自己真的是歡喜的。
荊禾陪著她到了半夜,主仆二人都有些打瞌睡了,才聽到了砸門聲。
二人一下子清醒了,荊禾前去開門,是宋拓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燕明戈,有些無奈道,“主子被人灌醉了。”
林初聽了哭笑不得,也上前去扶爛醉如泥的燕明戈。
荊禾臂力那麽大,扶燕明戈都感覺分外吃力,林初覺得自己拖都拖不動眼前這一坨。
她好氣又好笑,“他怎麽醉成了這個樣子?”
宋拓還沒來得及回答,某隻醉鬼就叫嚷上了,“我沒醉,我成親了,我高興!”
宋拓擦著額角的冷汗道,“主子,您醉了,已經回房了。”
他就沒見燕明戈這麽失態過。
聽到回房兩個字,燕明戈像是被按中了什麽開關,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自己甚至站直了身體,揉著眉心,嗓音有些低啞道,“回房了啊……”
宋拓和荊禾都以為他酒醒了,放心了幾分。
就連林初也是這樣以為的,她舒了一口氣,對二人道,“讓廚房那邊熬醒酒湯,順便送些水過來給相公沐浴吧。”
二人應聲退下,順帶關上了門。
林初發現燕明戈還站在原地,不由得有些奇怪,她輕輕喚了一聲,“相公?”
“嗯?”燕明戈偏著腦袋應了一聲,一雙被酒氣熏過的眼濕漉漉的,絕對的呆萌,絕對的乖巧。
林初心頭一跳,試探著道,“相公,咱們去凳子那邊坐著吧?”
燕明戈看了看凳子,搖頭。
林初有些奇怪,“相公為什麽不坐?”
燕明戈指著床,嘟嚷著:“成親,洞房。”
這丫的是真醉了還是裝醉?
她耐著性子道,“合巹酒還沒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