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回一條命就好好珍惜著吧!”另一個官兵道。
石六整個人都像是失了魂一般,“死了……怎麽可能都死了……大哥呢?我要回去找大哥!”
他說著猛然跳下車。
城門處的士兵見此,不免面露異色。
車內的林初也猛然發覺不對勁兒,看樣子石六並不知道羌城一戰會慘烈成這樣。
按理說,燕明戈就算發現蠻子兵臨城下,也應當是思考怎麽應戰,而不是急急忙忙送她出城!
猛然間,她想起了昨日她多次暗示燕明戈之後,燕明戈看她的那個眼神……
燕明戈……是不是也預先就知道羌城有這慘烈一戰?
石六鬧出的動靜讓林初暫時收起了心中所有的想法。
她怕石六情急之下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畢竟若是被誤會成了逃兵,那罪名可不輕,她忙撩開車鏈喊了石六幾聲,“小六!小六!”
石六眼睛都快急的充血了,根本不為所動。
林初趕緊對著城門處幾個官兵道,“勞煩幾位軍爺幫我打暈他,我怕他做傻事!”
幾個官兵見著從車裡探出頭來的林初,都面露驚豔之色。
其中一個官兵聽了林初的話,正準備打暈石六,不料石六身手靈敏躲了過去,這讓那個官兵有些詫異。
林初趕緊大喊了一聲,“相公!”
石六以為是燕明戈回來了,一臉驚喜朝著城門外望去,茫茫荒野哪裡有個人影,一個官兵也瞅準了這機會一手刀砍暈了石六。
兩個官兵連拖帶抗的才把十六給弄到了車上。
林初連連道謝:“多謝幾位軍爺!”
這關外難得見到個美人兒,幾個官兵不免多話了幾句,“這混小子能娶到你這樣媳婦兒,是他的福氣。”
林初尷尬道,“這是我相公的弟兄。”
幾個官兵頓時臉色有些怪異。
像是為了解釋石六為何失態,林初道,“本想在年關前來姚城采買些年貨,不想卻遭到了這樣的禍事……”
眼眶說著就紅了,官兵也不好為難這樣一個才遭了禍事的女子。
林初知道言多必失,見糊弄了過去,也不再多說。
官兵們還想幫她找個車夫,就見林初從馬車裡爬出來,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揮動馬鞭,架著馬車往城內去了。
把她定位為弱女子的官兵們看到這一幕,都默默吞了吞口水。
好吧,在這關外,媳婦兒彪悍些也沒什麽不好的。
一路車水馬龍,比起羌城的荒涼和貧瘠,這姚城處處都顯示著富貴和繁榮,林初駕著馬車到了一家客棧,讓店小二幫忙把石六搬到了樓上的客房。
又使了些銀子讓店小二幫忙照顧石六,並且留話她去城門那邊了。
盡管知道燕明戈應該不會有事,林初心底還是格外不安。
她路過客棧的大堂時,聽到不少人在議論羌城這一戰。
“蠻子這一入關啊,那是把能殺的都殺盡了,能搶的都搶完了!”
聽的人不免唏噓。
又有人道:“那羌城主將馮將軍神勇非凡,鎮守羌城五年都不曾戰敗過,怎麽這次打了不到半日就把城給攻下來了?”
“馮硯那叫什麽神勇,現在人頭都還在羌城城牆上掛著呢!”
“要我說啊,還是當年燕老侯爺鎮守這大西北的時候安穩,那蠻子一看見燕字旗,兩腿就嚇得打擺子!”
“世上再無永安候燕世昌,這大西北也不太平了……”
有人在歎息。
林初出了客棧,一路往城門走去,路上不時有人盯著她看。
林初知道自己的容貌委實出挑了些,她想著這節骨眼兒上,還是謹慎些好,就進了一家胭脂鋪。
買了一盒胭脂,把自己手臉都塗黑了些,這下子就不那麽引人注目了。
林初為了得到更多關於羌城那邊的消息,想著還是去城樓那邊,她先前進的時候看見城樓旁邊有個茶棚。這茶棚裡來來往往的人多,帶來的消息也多。
她走路過去時,發現比起之前城樓這邊的冷清,現在街上走動的人已經多了起來,不管婦人還是小孩,衣服料子雖算不上名貴,但穿得都很體面。
茶棚靠近城門口,棚舍前那大寫著“茶”字的已經被風雨洗的褪色。
這時候人還不多,林初一走進去,小二就熱情招呼上了。
林初只要了一碗熱茶,不知不覺在這裡一坐就是一上午,她聽那些歇腳的茶客們談論得最多的就是羌城那邊怎麽怎麽的慘烈。
她心口又重了起來,一雙眼迫切望著城門那邊。
若是從羌城那邊逃難過來,必須得經過這道城門。
她一直坐到了大中午,茶棚裡的客人又慢慢少了,林初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著事情,在這裡坐了這麽久,卻隻點了一碗茶。
正想跟茶棚的老板娘說再買點什麽,卻在城門那邊看到幾道熟悉的身影。
林初提起裙擺就奔了過去,“袁兄弟!”
袁三一行人身上都掛了彩,灰頭土臉的,狼狽不已,顯然是經歷過一場惡戰,正在和守城的官兵交涉,瞥見旁邊冒出來的一塊黑炭,都愣了愣。
好在袁三見過林初的次數比較多,林初方才又叫了他一嗓子,袁三這才勉強認出這塊黑炭是林初。
“嫂子,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