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三點點頭,這才狀似無意問了一句,“二小姐……怎麽突然下山了?”
袁三並不是燕明戈到了羌城之後才結識的,他和宋拓一樣,原本都是永安侯府培養出的私兵,當年燕明戈上山學藝一同跟去的也是他,他在百溪老人那兒學了不少本事,也因此算是燕明戈半個師兄。
只是當年燕明戈下山時,百溪老人說燕明戈命裡有一大劫,讓他去了羌城,說將來有助於燕明戈破這個劫,不想真是一語成讖。
燕明戈有些頭痛揉了揉眉心,“那個人下山了,師父師娘這些年雲遊四海,山上沒了人管著她,她不知從哪兒打聽到我在金童關,就找過來了。”
袁三前來的時候撞見了林初,方才又看見了衛柔,他琢磨了一下,還是道,“聽宋拓說,夫人這些天為了販鹽的生意殫精竭慮的,也一直托人在京城那邊找大夫……”
燕明戈唇抿緊了幾分,“那些商賈為難她了?”
袁三道,“為難到不至於,但是畢竟都是些摸爬打滾多年的地頭蛇,夫人要想佔個贏頭,定然還是不會太容易。世子,屬下看得出,夫人做這些,都是為著您的,余下的那些鹽,夫人還打算分給邊關的百姓,打的是您的名義……”
多的袁三沒再說,製鹽,販鹽,看樣子是林初賺了一筆,可實際上最大的獲利者還是燕明戈。
她知道宋拓是燕明戈的人,還是不留余力的培養了,本就是讓燕明戈多了一個籌碼。燕明戈給她弄來鹽引,但是也因為解決軍營斷鹽的問題,在主帥那裡記上了一功。
她把多的食鹽分給邊關百姓,打的也是他的旗號,幫他取得了民望……
他這這邊氣惱她的不解風情,卻不知她在那頭跟狡猾商賈們鬥智鬥勇……
燕明戈知道自己這幾天的悶氣來得幼稚可笑,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他真的……想那個該死的女人開竅啊!
袁□□出去後,燕明戈才枕頭下方摸出那面厚銅鏡,銅鏡背面有一道很深的劃痕,看得出是被利器所致。
呼延烈那一箭,若不是被這銅鏡擋了下來,只怕他現在早已命赴黃泉。
燕明戈摩挲著銅鏡,許久才悶悶歎了一口氣,“我該拿你這個棒槌怎麽辦?”
被稱為棒槌的林初正在回客棧的馬車上,她突然打了個噴嚏,揉揉自己鼻頭,誰在罵她?
林初這麽快回客棧,宋拓他們顯然有些驚奇,不過也沒敢過問。
跟黑心商賈們的鹽價總算訂了下來,從頭到尾都是宋拓去接頭的,林初只在幕後指揮。
宋拓回來稟報的時候,雖然欣喜,不過面上也帶著憂慮,“夫人,咱們這前腳賣給他們食鹽,後腳又分發給百姓,怕是會被那些商人記恨。”
“他們舍不得那幾個銀子去辦一張鹽引,從我這裡買了鹽再賣給尋常百姓,本就是在販賣私鹽,他們不敢把事情鬧大。而且,給百姓發鹽的是軍隊,不是我,他們便是有氣,也不是對我們。”這些問題林初一早就考慮過了,回答時格外平和。
就算那些商賈懷疑到她頭上,也不敢有所動作,因為他們看著那張鹽引,只會覺得是上邊的勢力想插手邊關的生意。雖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可這販鹽一事,就無形之中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今後她若是再做什麽生意,那些商賈不敢貿然使絆子。
宋拓躬身退下,心中卻更加佩服林初,一個女子能看到這樣的格局,難能可貴。
燕明戈憋著一股勁兒想讓林初先服軟,所以這幾天故意半點消息也不給客棧那邊漏。
林初腦袋裡缺根筋,沒覺出燕明戈是在跟她鬥氣,眼見這鹽的生意談下來了,她這些天一門心思都撲到生意上去了。
男人靠不住,自個兒腰包裡的銀子還靠不住嗎?
雖然這販鹽的第一桶金,燕明戈幫了她不少忙,但她也在一定的公平定義上回饋了燕明戈同等的東西,她不覺得自己有哪裡對不住燕明戈的。
不過她跟燕明戈的確不能這麽僵持下去了,燕明戈不可能低頭,那就只能她去低頭粉飾太平了。
林初怕自己去軍營撞見了什麽尷尬,就每天只在客棧燉了補湯,讓宋拓手底下的人送過去。
毫不知情的燕明戈還以為是林初突然開竅了,每天美滋滋的喝補湯。
遲鈍如荊禾都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兒。
這天林初在房間裡陪她說話,順便翻看帳簿,那一手算盤打得是劈哩作響。
瞅著帳簿上的銀子進項,林初笑得見牙不見眼。
“夫人……”在一旁觀望了半天的荊禾小心翼翼開口。
“怎麽了?”林初從帳簿中抬起頭來。
“您跟主子鬧別扭了?”荊禾一臉苦大仇深。
林初愣了愣,“沒有啊!”
荊禾一臉你別騙我,我全都知道了的表情看著林初,“那主子這段時日怎麽都不來客棧了?”
林初撓撓後腦杓道,“他在上次大戰時受傷了,不方便過來吧。”
照顧燕明戈的那個女子,自己現在都還沒弄清楚對方的身份,不過林初也懶得去查,反正如果燕明戈真要納個妾什麽的,也不是她能阻攔的。她也不好把這話說給荊禾聽,省的荊禾又擔心這擔心那的。
荊禾聽了林初的話,隻覺得事情更加不妙了,主子都受傷了,夫人還這麽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