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些。”袁三把火把給了唐九, 自己抽出別在腰間的匕首, 在大漢被蛇咬傷的地方劃了一個十字。
流出的血一直都是鮮紅的,看著沒有中毒的跡象。
唐九道,“看樣子那蛇是這邊城一帶最常見的烏艄蛇,無毒的!”
聽他這麽說,那被蛇咬的大漢才松了一口氣。
林初提醒袁三,“包袱裡有清熱解毒藥, 以防萬一,還是給這位兄弟服一粒,再用紗布把腳纏一下。”
那被蛇咬的大漢許是覺得丟人,連連擺手,“多謝嫂嫂好意,那蛇無毒,我皮糙肉厚,腿上的傷就跟被針扎了兩下似的,不礙事不礙事……”
林初堅持,“這林子古怪,還是小心為上。”
袁三給那大漢服了一粒解毒的藥丸,又用紗布把他小腿纏了一圈。
他們體魄比一般人好,這身衣服之前在寒風裡騎馬都不覺著冷,此刻進了這片林子,感覺像是一下子從寒冬走進了春夏交季的地方,穿在身上自然熱得厲害。
袁三自己都能感覺到全身似乎都粘在汗水裡,不怪這個大漢之前會把褲腳挽起來納涼。
包扎好了傷口,他拍拍那個大漢的肩,放大了聲音道,“弟兄們都忍著些,這林子古怪,哪怕再熱,也別把手腳裸露出來。”
經歷了這大漢被蛇咬一事,其余人都警惕了不少,自然不敢冒險。
一行人稍作休息,喝了些水,又往林子裡面走。
走了一段路,出現一個三岔路口,袁三和唐九不敢貿然帶路了,怕一個不慎,走錯了路,就找不到燕明戈了。
林初把小灰放到地上,從包袱裡取出燕明戈的衣服,給小灰聞了聞,蹲下摸著小灰頸後的毛道,“小灰啊,看你的了。”
小灰不安的叫喚了幾聲,看得出它在這裡極為不適應,不過它還是聞了聞燕明戈的衣服,然後在三條路周圍都聞了聞,最後走回林初身邊,一直蹭她的腿輕聲哼叫。
衛柔一頭霧水,“這狗是啥意思?”
林初也不知小灰到底是怎麽了,又把燕明戈的衣服給它聞了聞,但是小灰顯然沒興趣再去那岔路口聞味道。
唐九看了看地面突然道,“會不會是燕大哥是騎馬進這片林子的,狗聞不著燕大哥的味兒?”
這句話一下子點醒了眾人。
林初卻一下子苦惱起來,“那我們得怎麽找相公?我們又找不到他騎的那匹馬的味道。”
唐九想了想,突然把身上的包袱取下來,遞給了一旁的大漢,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林初,“嫂嫂,你把這件衣服拿給狗聞聞,今早是我去幫燕大哥牽馬的,他那匹烏雲馬是出了名的暴躁,我險些被馬蹄踢傷,跟那匹馬折騰了好久,衣服上應該沾了不少味兒。”
林初拿過他這件外套給小灰聞了聞,這次小灰很快就帶著他們走了最左邊的那條路。
按照這樣的方法走了好幾個岔路口,最後走上一條直道兒的時候,小灰卻停了下來,眾人隨著小灰停下的地方看去,道旁是樹林,在這關外,鮮少有這般茂盛的林子,不過引人注目的是,這裡的樹枝有明顯折斷的痕跡。
林初隻琢磨了一下,對眾人道,“我們從這裡上去。”
她猜測是燕明戈追呼延烈的時候,呼延烈從這裡逃了,燕明戈當即也棄馬從這裡追了過去。
這片林子枝葉繁茂,舉著火把不好進去,袁三招呼了兩個大漢,讓他們砍出一條路來。
進了林子,才是最怕迷路的。
不過被袁三他們這樣大刀闊斧一通砍下來,這裡的的辨識度還是很高。
砍到後面,大漢們個個滿頭大汗,隻得脫了那厚重的棉外袍。
這裡不再像之前走進來的那段路那麽靜謐得可怕,林蔭間也能聽見鳥叫,不過叫聲有些淒厲瘮人。
一個大漢砍樹枝時感覺有什麽冰冷滑膩的東西掉到了自己手上,他反應極快的一揚手臂再一刀揮下,地上瞬間多了兩節還在打滾的小蛇。
這冷膩的生物被切成兩斷,也沒見它出什麽血,甚至蛇頭還猙獰大張著嘴,看得林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猛獸她都不怕,她就怕這類冰冷滑膩的生物。
“看來這林子裡蛇多,大家當心些。”袁三吆喝道。
越往裡面走,打鬥的痕跡就卻明顯,他們甚至在一處矮坡上看到一個遍布長釘的大鐵錘。
“這是呼延烈的兵器!”唐九大叫道。
林初瞥見那鐵錘上有血跡,心口沉了沉,她不知道那血是不是燕明戈的,但是只要想想被這布滿長釘的鐵錘砸上,她就覺得全身都疼。
小灰現在不用聞燕明戈的衣服,自己就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天已經隱隱約約放亮了,從遠處望去不再是黑黝黝一片,而是有些灰蒙蒙的。
林初叫著小灰的名字跟了上去,衛柔擔心她的安全,一直緊跟著她。
小灰停在前面一塊巨石前。
眾人隱隱瞥見巨石下有衣料,心口不約而同的一沉。
走進了一看,林初沒能控制住尖叫一聲。
從服飾和體型上能判斷出,巨石底下壓著的不是燕明戈,而是呼延烈。不過他的頭被人割了下來,林初怎一看這恐怖場景,視覺和神經上雙重刺激,撲到林邊就吐了起來。
衛柔看著那具屍體眉頭皺了皺,隨即臉色一變,也跟林初一樣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