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還要跟衛柔商議把鐵礦運回來的具體事項,韓君燁呆在屋子裡無聊,自己玩了一會兒,就跑出去了。
出了房門,韓君燁面上的懵懂和天真就全都沒了。
他知道林初和衛柔忌憚的是什麽,他眸子眯了眯,若是換做自己是燕明戈,他是不可能允許自己這個隱患存在的,殺父之仇……
韓君燁蹲在廊下,看著雨後台階下面聚集的小水窪,神色極其複雜。
一隻螞蟻繞過水窪爬過地面,韓君燁見了,撿了一根樹枝,將那隻螞蟻趕回了水窪。
螞蟻浮在水面,努力刨到了淺水處,掙扎著要爬出去,韓君燁手中的棍子一橫,又把那隻螞蟻趕回了水窪裡。
反覆幾次,螞蟻最終死在了水窪中。
“你這樣大費周章,只能殺死一隻螞蟻,為何不利用其中一隻螞蟻,把那邊的蟻群都殺死呢?”頭頂傳來一道冷冽的嗓音。
韓君燁抬起頭,就瞧見一身玄甲未退的燕明戈,他護甲上還有著雨水的濕意,應該是剛從軍營那邊回來。
韓君燁怯生生看了他一眼,訥訥喚了聲,“燕叔叔。”
燕明戈大步走過去,瞧見他扔在旁邊的木棍,拿了起來,用木棍攔住了那邊一隊螞蟻的去路。
走在最前面的螞蟻見路被擋住,就繞開。它繞,燕明戈就把木棍又擋在了它跟前,那隻螞蟻最終爬上了木棍,跟在後面的螞蟻也跟著爬上了木棍。
燕明戈這才把木棍的另一頭放進了水窪中。
走在最前面的螞蟻發現前方已經無路可走,隻得原路返回,但是細小的木棍上,已經排了一溜兒往這邊爬來的螞蟻,回程的路就顯得分外艱難。
燕明戈再把整根木棍都放到了大水窪中,一群螞蟻浮在水面奮力掙扎,最後都死在水面。
韓君燁瞳孔微不可見的一顫,許是雨後寒涼,他覺得自己周身都升起了一股冷意……
***
晚間的時候,林初不免跟燕明戈說起了關於韓君燁念書的問題。
彼時燕明戈正在銅盆裡淨手,聽得林初的話,抽過搭在一旁的架子上的乾棉布擦手,淡淡道:“回頭我讓人給他請個西席。”
林初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燕明戈會這樣回答。
燕明戈走到矮幾前坐下,見林初布菜的動作一頓,挑了挑眉,“怎麽了?”
林初收起心中所有思緒,將荊禾送過來的一罐鯽魚八珍湯舀了一碗出來,遞給燕明戈:“那孩子似乎不怎麽想念書。”
衛柔知道這小夫妻難得一聚,晚飯就自己帶著韓君燁單獨用了,讓他們夫妻兩自己在房裡吃。
燕明戈接過鯽魚湯,杓子都沒用,直接端起小碗喝了個乾淨,聽到這句,隻不鹹不淡道:“我也沒指望他考個文狀元回來,請個西席,讓那孩子把該學的都學一遍,至於能學到何種程度,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番話讓林初愣了愣,燕明戈見了,伸出大手在林初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想什麽呢,老是出神!”
林初意把揮開燕明戈作亂的手,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
其實她挺意外的,燕明戈這個決定,是君子所為,但……也給日後留下了隱患。越和燕明戈接觸,就會發現他其實和原來書中描寫的那個喜怒無常、詭譎善變的大反派相差甚遠。
或者說,比起才見到燕明戈那會兒,燕明戈現在多了幾分人情味兒,不再一直冷冰冰的像個弑殺修羅一般了。
林初心頭正有的沒的想一些事情呢,燕明戈就把他喝完的湯碗推了過來,那一挑眉毛的神情裡蘊含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再盛一碗。”
得了,眼前這哪裡是修羅,一隻二哈還差不多!
林初默默給燕明戈再盛了一碗湯。
因為衛柔有孕在身,廚房備下的雞鴨魚肉也多。
得到燕明戈回來的消息,廚房這頓晚膳做得也格外豐富。
他們只有兩個人吃飯,但送過來的除卻那道鯽魚八珍湯,還有清蒸八寶鴿絲,脂油雪花兒菜,卜芥一品鍋,佛手江瑤珠,鍋燒肘子,外加一道涼菜,清拌粉皮兒。
燕明戈是個喜歡吃肉的,拿起筷子就夾向了肘子。
林初本想幫他布菜,但是燕明戈虎著臉讓她坐下一起吃。
荊禾見狀打算上前布菜,也被燕明戈打發下去了。
荊禾知道主子和夫人多日未見,嘴角抿著笑退下了,還體貼的帶上了房門。
這不免讓林初老臉一紅,在桌子底下踢了燕明戈一腳。
燕明戈夾菜的動作一頓,意味不明看向林初,林初假裝看不見,低頭扒飯,卻發現燕明戈用雙腿夾住了自己的腳。
林初裝不下去了,隻得憤憤瞪了燕明戈一眼,“好好吃飯!”
燕明戈只是笑笑,吃肘子的動作依然慢條斯理,看上去十分斯文,只是肘子肉消失的速度不減。
林初以為燕明戈就此消停了,結果她甭管夾什麽菜,燕明戈都會“恰巧”跟她夾到同一筷子菜。
林初翻了個大白眼,她胃口不大,方才又喝了半碗湯,已經七分飽了,見此乾脆放下碗筷,好整以暇看著燕明戈:“你到底想幹嘛?”
燕明戈隻輕笑一聲,“這麽不經逗。”
這話讓林初莫名的羞惱,她坐到燕明戈旁邊,燕明戈身上的盔甲是之前就卸下的,隻穿著棉布單衣,因此林初一把擰在燕明戈腰間的時候,擰到的是結結實實的肉,就是硬邦邦的,磕得手有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