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府兵扣住半夏的手腕要把人拖走。
半夏雖是丫鬟, 但畢竟是女子,手腕細皮嫩肉的。府兵們常年習武,一雙手粗糙不已,半夏隻覺得手腕像是被鋸齒鉗製住了一般。
她嚇得尖叫連連。
燕明戈眉峰一蹙:“別讓她吵到夫人。”
宋拓在她啞穴一點,半夏瞬間就失聲了,她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目光裡帶著祈求看著燕明戈。哪怕被兩個府兵拖著走,也不斷掙扎想給燕明戈叩頭求饒。
燕明戈卻半點憐惜之意也沒有。
初夏看著半夏就這樣被帶走,雖然知道是半夏罪有應得,可心中還是受了不少刺激,整個人木楞楞跪在原地。
燕明戈冷冷撂下話:“好生伺候夫人,不然,你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夫人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一定做牛做馬伺候夫人!”
初夏叩頭如搗蒜,心中對燕明戈的恐懼上升到無以複加的地步。跟眼前這個活閻王一對比,林初瞬間就跟尊活菩薩似的。
初夏更加堅定了要努力伺候林初,在林初面前站穩腳跟的想法。她隻覺得半夏是腦子被驢踢了,才妄想打將軍的主意。
燕明戈此舉,的確是為了震懾初夏。
那個叫半夏的丫鬟,看著老實,但是肚子裡的彎彎道道多著呢,不讓她吃點苦頭她是不會說實話的。
果不其然,半夏被帶到刑房,一看到那些軍中的武器,嚇得臉都白了,還沒給她用刑呢,她就把什麽都招了。
原來半夏之前是安府的丫鬟,不過因為偷竊主子的東西,被發現後就被安府發賣了。
她在安府的時候,有個叫蘭芝的婦人經常去找安夫人,她就是從那個叫蘭芝的婦人那兒得知,林初以前也是當丫鬟的。
那個叫蘭芝的婦人,似乎對林初抱有很大的敵意,說了各種不堪入耳的話,安府的丫鬟們都聽過不少。
燕明戈對這個蘭芝半點印象沒有,不過能知道林初以前當過丫鬟,燕明戈首先就想到了當初一起流放到羌城的那批丫鬟。
他命宋拓細查了此事,才得知,原來上次林初在安府被安夫人針對,那個叫蘭芝的丫鬟也有大功勞。
燕明戈險些被氣笑了,那時候他沒有細想,看到安府那些粗使婆子綁林初,隻把所有的帳都算在了安夫人頭上,倒是沒想到裡面還有一根攪屎棍參合。
這個叫半夏的丫鬟,實在是又蠢又沒有自知之明,但是物盡其用還是很不錯的。
燕明戈連夜又吩咐了宋拓一些事,才回到房間陪林初。
房間裡,林初已經睡著了,躺在拔步床上,呼吸均勻。
燕明戈坐在床邊,看著她尚還平躺的小腹,眼底所有的寒芒和戾氣都褪得一乾二淨,只剩下無盡的溫柔。
“傻棒槌,我又要去打仗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可得精明點……”
說到最後,只剩一聲歎息。
沒有告訴她,他不日後就要啟程前往白馬關,就是不想讓她憂心,不過隨著出征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反倒不知怎麽開口了。
林初對這一切都還一無所知。
第二日醒來,聽說燕明戈發賣了那個叫半夏的丫鬟,她也只是微微一怔,隨即叫管事的李媽媽把所有下人都叫到院中訓話。
過了一晚上,林初其實也想清楚了,有時候,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在對待下人上,她不能一味親和。
誠如燕明戈所說,有的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明明待她夠好,但是對於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還是得敲打。
荊禾也不是個面善的,往林初身旁那麽一站,就跟尊門神似的。又聽說半夏不知何故今早就被發賣了,丫鬟們心中忐忑,個個都乖得跟隻貓似的,再不敢有別的心思。
燕明戈練兵回來聽說了這事,搖頭失笑:“你也不笨嘛。”
林初嚼著酸棗,白了燕明戈一眼,心說老娘就是最近犯懶而已,又不是苦情戲裡的包子女主。
她最近臉愈發圓了,偶爾生氣,一張臉氣鼓鼓的,粉中透白,看得燕明戈總想掐掐捏捏。不過被孕婦暴揍一頓後,燕明戈還是不敢再放肆。
再說那半夏,燕明戈也沒人直接殺了她,而是威脅她,讓她回去找蘭芝。
蘭芝自從到了姚城,那是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
她清高虛榮,總想打腫臉充胖子去結交那些官太太。但她只不過是個百戶夫人,人家那些官太太都不怎麽搭理她。好不容易叫她搭上了安夫人的線,那次惹到林初之後,安夫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她再想走安夫人的路子也走不通了。
趙大志守衛水庫的時候死了,軍營倒是補給了蘭芝一筆銀子。
這亂世裡,一個女人還真是沒法活。不過蘭芝長相過得去,又能識文斷字,還會做幾首詩,雖說是個寡婦,可她手裡握著一筆銀子,又沒帶個拖油瓶,還是引得不少男人垂涎。
蘭芝也不是個蠢的,自然會給自己找個家道還可以的夫家。
有個姓陳的商人,家中是做布匹生意的,長得也還不錯。
蘭芝為了接近這姓陳的商人,時常去布莊買一些料子回來,用來繡手絹買。後面又說自己一個婦道人家不好拋頭露面,讓他店鋪裡幫忙賣自己繡好的手絹。
接觸的機會多了,二人也就攪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