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欲讓她從床上爬起來,站起來那瞬間疼的她直不起腰,大腦皮層嗡嗡的響,她推開玻璃門瞬間世界裡是劈天蓋地的雨聲,外面在下雨。
依舊是夜晚,也沒睡多久。
徐枳打開走廊的燈,扶著樓梯扶手一步步挪到二樓,她在主臥室換了衣服下樓找手機。外面瓢潑大雨,遙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被雨水遮的霧蒙蒙。一樓窗戶沒關,雨水淌了一客廳,她的手機放在桌子上,沒電關機。
短短一段路,她疼的快死過去了。徐枳找到充電器給手機插上電,等待充電的時間,她忍著疼過去關窗戶。
手機開機發出聲音,隨即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窗戶是最原始的推拉式,徐枳手指軟綿綿的沒有沒力氣,始終不能把窗戶挪出一厘米。反而被雨拍了一頭一臉的水,徐枳放棄了關窗,反正外婆去世後,一樓也沒有人用。
她走回去撿起手機,來電是個陌生號碼,沒有備注。
徐枳遲疑片刻,接通電話,“你好。”
“徐小姐是想過河拆橋嗎?”
冷質好聽的男人嗓音在聽筒裡響了起來,徐枳在疼痛中反應了一會兒,想起來這是誰,“您好,齊先生是嗎?抱歉。”徐枳說完這句急促的喘息,一手使勁按著劇烈疼痛的地方,幾乎握不住手機,說道,“我有些不舒服……我好一點再跟您回消息,我不會食言……”
“你的地址是什麽?明天我讓林立去找你談具體合作。”
徐枳握著手機,疼出了一身冷汗,實在坐不住,她順著椅子滑到地上蜷縮成一團。艱難的把地址報過去,鬼使神差的問道,“右下腹疼一般是哪裡出了問題?”
“發燒了嗎?”
“可能發燒了。”徐枳身上很冷,大概是感冒了。
“闌尾炎?”
“會死嗎?”
“會。”
“謝謝。”徐枳很深的呼吸,強忍著疼把後面的話說完,“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徐枳蜷縮在椅子腿上,搜索闌尾炎症狀,手機上跳出六個未接來電,一個秦蓁,五個不認識。
二十三號晚上九點,距離畢業典禮過去了一天一夜。她對照百度搜索闌尾炎症狀,符合了百分之八十,闌尾炎的概率很高。
徐枳握著手機沉默了五分鍾,求生欲讓她打開了打車軟件,搜索附近車輛。
搜了十分鍾,她疼的快暈厥了都沒有人接單。暴雨天加她這裡太偏僻,徐枳換了三個打車軟件,全都是無人應答。
徐枳返回第一個打車軟件,輸入地址重新搜索。
門鈴響了起來,徐枳想坐起來,實在無能為力。她坐在客廳的雨水裡,聽著門鈴響到第三遍,手機響了起來,來電依舊是那個陌生號碼,電話打的真不是時候,徐枳接通電話,“齊先生——”
“可以踹門嗎?”
徐枳短暫的停頓,道,“是您在按門鈴?密碼200701……房門也是這個密碼。”
很快徐枳就聽到了輸密碼的聲音,她想坐起來保持最後的體面,疼的實在沒有力氣。
齊扉怎麽會過來?這位上門催稿了?
高大的身影進了門,齊扉穿白襯衣黑色長褲,一身濕踩著雨水大步而來。徐枳的視線有些模糊,說道,“齊先生——”
齊扉打橫抱起了濕淋淋的徐枳,說道,“身份證在什麽地方?”
“門口背包。”徐枳第一次被人打橫抱,驚的疼都緩解了幾分,“您……我能自己走。”
齊扉抱著徐枳路過門口勾起徐枳的背包大步走出了門,徐枳還想說話,雨水就拍到了臉上,密不透風的雨讓她睜不開眼,也張不開嘴。
大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跑車,車門大開,車燈亮著照出很遠。
雷聲在頭頂轟鳴,一道閃電劈過天空,照亮了遙遠處山脊線。高大的樹木在暴風中搖曳,似乎要被拔地而起。
徐枳被塞進了跑車的副駕駛,齊扉俊美的臉在她的頭頂一閃而過,他的鼻梁很高,薄唇弧度恰好。他把背包塞到了徐枳的懷裡,他身上潮濕指尖微涼,碰觸到徐枳的肌膚,一觸即離。他離開了車廂,車門被關上。
徐枳家的大門被風刮的哐當一聲鎖上,他冒著雨繞到駕駛座坐了進去。徐枳拉上安全帶,拚命舒展身體不讓自己疼的蜷縮起來,“謝謝。”
“闌尾炎可能要做手術,盡快聯系你的家人。”齊扉語調平淡,被雨淋過的臉冷刻帶著一些寒。他有一雙彈鋼琴的手,膚色偏白,手指骨關節清晰,手背上筋骨因為他握方向盤,微微攏現,隱隱可見青色血管。
他踩著油門一拉方向盤,車子迅速倒了出去。
“沒有家人能做手術嗎?”徐枳緩緩的呼吸,咬牙忍疼,“我媽在美國,我沒有爸爸。”
齊扉看了她一眼,徐枳烏黑長發濕透,貼在她蒼白的臉上,她整個人都濕淋淋的,脆弱的像是長在清澈湖面上的細碎小花,單薄透明似乎一觸即碎。
“男朋友呢?”
“死了。”徐枳揚了下蒼白的唇角,手抵著疼的地方,笑的很難看,“還能就醫嗎?”
車子飛馳在暴雨中,烏雲沉沉的壓在頭頂,翻湧的像是蓄勢待發的巨獸。又一道閃電劃過城市的上方,炸開在黑暗中。
齊扉在紅燈前踩下刹車,擋風玻璃上全是雨,車燈所到之處,雨線密集,地面陷在水霧當中,他轉身從後面取了一條毯子兜頭蓋住了徐枳,“坐不住就別坐了,躺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