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微微一重,方天灼低頭看到了對方歪著腦袋,臉頰側枕在他的大腿上,他開始還有些意識,一發現自己抱著他大腿就強撐著揉眼睛繼續捏腿,過了一會兒就真的不動了。
方天灼低頭皺眉。研墨是學習基礎,捏腿是伺候人的基礎,這個何箏,當真是何相家的那個嗎?
他拍了拍何箏的臉,觸手滾燙。
“來人。”
南門良立刻小跑進來,方天灼道:“去請太醫。”
何箏這回風寒加重,發了高熱,燒的迷迷糊糊還做起了噩夢,方天灼坐在椅子上翻書,直到羅元厚診完,才頭也不抬的問:“如何?”
羅元厚擰著眉,低聲道:“回稟陛下,應是受驚所致,臣再加些藥,配合風寒丸吃了,好生靜養,過幾日便可痊愈了。”
“那就有勞羅太醫了。”
“陛下言重了,臣職責所在。”
羅元厚起身收拾東西,眼睛卻忍不住朝床上看。說到底,若非自己製了生子藥,他也不會被當成生育工具送入宮,更不會如此頻繁生病。
胸口悶悶做痛,羅元厚告退後快步走出了殿門。
何箏迷迷瞪瞪的做了噩夢,眼睜睜瞅著方天灼把那宮女雙腳砍了,宮女哭號震天,全身都被血染的通紅,掙扎著朝他爬,一邊爬一邊嘶喊:“都怪你!都怪你……還我雙腳,還我雙腳!!”
噩夢反覆,何箏燒的難以清醒,只能徒勞掙扎,發出聽不清的夢囈。
高燒持續一整夜,到了凌晨才穩住,何箏一覺醒來,恍惚發現自己換個地方。
他驀然坐起,又眼前一黑晃了一下,甩了甩頭,一把拉開厚重床幃,一個面容清秀的小太監走上前,欣喜道:“公子醒了,奴才這就差人去回稟陛下。”
他叫了人去,過來扶何箏下床,何箏疑惑的問:“你是誰?”
“奴才順意,陛下專門兒派來伺候公子的。”
何箏點了點頭,他記得這順意也是原著角色,倒也算機靈。他迷茫的左右打量這裡,問:“我換地方住了?”
“此處乃披澤殿,陛下昨日賜下來的,說到底也是為了堵貴妃娘娘的口,公子且放心,陛下定會時常來看您的。”
何箏巴不得他千萬別來看自己呢。不過自己居然有房子了,還是這麽大的房子,何箏迫不及待的下床跑去參觀,這個殿還真不小,四周跑的時候遇到好幾個生面孔給他打招呼,全是派來伺候的。
何箏有些心潮澎湃,有房子了!這麽大的房子,還有保姆伺候,簡直是夢寐以求的生活!!
但這股熱情很快熄滅,他僅著單衣,身上披著順意急匆匆披在身上的外衫,凝望著前方緊閉的大門,心情又變得怏怏不樂。
他感覺自己面前不止是一扇門,好像有十幾扇上百扇,而他就被關在這層層的緊閉的門內。披澤殿是賞給他的沒錯,可說到底,他也不過只是借住。
小命不丟,興許能住幾十年,小命丟了,不久就會有新人搬進來。
何箏坐在銅鏡前,看著裡頭長發飄飄的自己,再低下頭看看身上的寬袖,又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羅太醫什麽時候能帶他離開,老實說羅太醫其實也挺好的,醫術超群,又老實溫柔,善解人意,要是他能把自己弄出去,以身相許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在現代整天忙著打遊戲,還真沒遇到過能對上眼的。
因為身體不適,何箏早飯沒吃多少就又睡下了。他現在被禁足在自己宮內,又無事可做,睡完醒了就發呆,不住在方天灼寢宮,一天也見不到他人。
下午的時候,羅元厚過來了。趴在窗前看著宮門發呆的何箏立刻眼睛一亮:“太醫!”
羅元厚一愣,忙道:“那邊風口,公子注意一些。”
何箏伸手把窗戶關了,兩步轉回來,羅元厚已經走了進來,他問:“你怎麽過來了?”
“陛下吩咐多多留意你公子病情,千萬不可再反覆,所以在下就跑的勤些。”
何箏讓他給自己診脈,兩隻眼睛盯著他亂看,羅元厚耳朵漸漸泛紅,還診什麽脈,耳朵裡頭全是自己心跳了。
“公子,為何這麽看著在下?”
何箏道:“我就是難得找著說話的人。”
他們看診的時候順意和幾個宮人都垂首站著,想說什麽都不敢明著來,何箏垂下睫毛,問:“我好了嗎?”
“燒已經退了,但公子體虛,還須多多注意,似方才那般在風口發呆切記不可再有。”
何箏瞪眼:“我虛?”
沒有哪個男人喜歡別人說自己虛,但他轉念想到原主好像因為自小受虐待,的確容易生病,便改了話題:“那我能不能在院子裡走走?”
“若穿厚些,是可行的。”
“那你陪我在院子裡走走。”
羅元厚點了點頭。
他們走的時候,宮人們也就在走廊瞧著,院子就這麽大,走也就是瞎繞,不過空間大了,說話也沒那麽容易被聽去了。
何箏問他:“我要是好了,你是不是就不來了?”
羅元厚心臟又是微微抽痛,他低聲道:“我已與江湖朋友飛鴿傳書,定會盡快想出對策,帶公子出宮。”
何箏道:“我們走了,方天灼會不會追殺我們?”
想想好像還有點刺激。
“公子慎言!”羅元厚提醒他不可直呼君王名諱,何箏暗暗縮頭,他歎了口氣,道:“天大地大,總有容身之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