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自己還鮮活的時候,去拚一把,不計後果。
方天灼眸子裡情緒浮沉,何箏整個人天旋地轉,人已經再次被壓了下去,男人的力量像是一點點的匯聚起來的風暴,越來越凶,越來越猛。
何箏疲憊至極的醒過來,方天灼已經離開,他第一件事就是喊人準備浴桶洗澡,身上被搞得到處都是汙漬,坐在熱水裡面還有些恍惚。
原來在宮裡生活就是這樣的。
外面的天黑漆漆的,本該是睡覺的時間,他卻要坐在桶裡認命的做清潔。
對於帝王來說,他或許真的就像是被養在籠子裡的寵物,想起了來看一眼,逗弄完了就走人。主人不需要理會寵物的心情,就像方天灼不需要理會他這個被別人送來的禮物的心情。
何箏捧起水朝臉上潑,潔白的面孔晶瑩剔透,纖長而濃密的睫毛帶了濕意,便顯得越發楚楚動人。
他垂下睫毛,揉著自己手臂上的淤青,皺起眉來。
狗比方天灼,弄得他渾身都疼死了,尤其是某個難以啟齒的地方,他現在覺得自己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可那家夥呢,卸完貨就離開,活像他是個固定在衛生間裡的馬桶。
何箏滿心怨氣的搓著身上的汙痕,搓一會兒耷拉著肩膀歇歇,然後再繼續搓,斷斷續續洗了一會兒,順意在外面喊:“公子,水該涼了,您小心身子。”
何箏心裡一暖,這兒還是有貼心人的。
他答應了一聲,擦乾身子從浴桶出來,渾身無力的爬上了床。
他張著眼睛發了會兒呆,又疲倦的合上,巴不得日子立刻跳到春獵那天。他清楚方天灼只怕已經明白了他想逃跑的意圖,但老實說,何箏不信他知道自己跟羅元厚的具體計劃。
成敗在此一舉。
何箏這天倒也不是白白伺候了方天灼,對方終於答應了他出院子騎馬的事兒。想到馬術練好可以增加逃命機會,何箏隻覺得身上的疼痛也不算什麽了,一大早就樂顛兒顛兒的開始收拾,換上勁裝牽著馬出了門。
方天灼這次不可謂不貼心,不光允許他進跑馬場,居然還專門兒派了賀潤過來教他騎馬,這個何箏真是萬萬沒想到。
賀潤恭敬的像他行禮:“見過善首大人。”
何箏不自然道:“有勞賀將軍。”
賀潤為人謹慎,體貼細心,教習的時候遠比方天灼耐心很多,何箏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認真來學,忍不住覺得賀潤跟方天灼其實還真挺配的。
拋去滅門仇人這一點,兩人he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畢竟賀潤是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人。可何箏瞅著,又忍不住同情,跟方天灼那樣的人一輩子,賀將軍這性格可能真的只能一生委屈了。
“賀將軍。”何箏話家常似得突然問:“你準備什麽時候成家呀?”
賀潤道:“如今贏國動蕩,叛軍四起,下官還未有時間考慮此事。”
何箏立刻表示了解,十三皇子如今四處煽動方皇暴君□□,弑兄殺父,手刃嫡母,這些消息已經成為一些有心人起兵的借口,何箏記得書裡還說,十三皇子打著方天灼的名義去一些偏遠地區搶家劫舍,弄得民心惶惶不安,對他無比怨懟,巴不得他死的人多著呢。
可方天灼偏偏是個你恨我我就殺你,沒有任何向百姓解釋的意思。
其實方天灼除了脾氣古怪,也並沒有壓榨百姓,贏國皇都都很安居樂業。只是作為一個皇帝,沒有一顆懷天下蒼生之心,他到底還是失職的。
何箏學了幾天,頓時覺得騎馬也沒那麽難,尤其是跑直線的時候耳邊風聲呼呼,這個過程時常讓他嗅到自由的味道。
方天灼路過曾來看過他一次,馬上少年神采飛揚,一身利落勁裝不同往日清雅飄然,卻越發得鮮活生動,那頭烏發束起,一張精致絕倫的臉更像是在發光,叫人移不開視線。
他坐在鑾轎之中遠遠看著,南門良站在他身邊,因為接下來還有事,不得不提醒陷入自己思緒的帝王:“陛下?”
方天灼道:“他學的倒是快。”
南門良道:“善首大人天資聰穎,自然比旁人學東西要快。”
方天灼靠回去,淡淡道:“見不得有多聰明。”
南門良琢磨這話怎麽接,又聽他道:“回吧。”
這騎馬學會了,何箏又想玩玩射箭,可弓實在太重,以他的力氣拉起來勉強,箭射出去卻軟綿無力,靶子都夠不到。
賀潤在一旁大皺眉頭,正想勸他放棄,卻見他突然抬腿,單腿在地上搖搖晃晃,弓箭緩緩用腳撐了開。
用力一拉——
頓時驚喜:“哎,出去了!”
賀潤遠目:“嗯。”
射是射出去了,但歪到了天上,啪嘰掉下來,還遠遠的砸到了人。
何箏左右顛弓,心想學小哪吒用腳撐弓果然有用,失敗是成功之母,能射出去就是好事,耳邊突然就傳來一聲冷哼:“你這技藝,再練一百年也成不了神射手。”
扭臉,原來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只見他舉起弓箭,唰的一聲,靶子上便多了一個箭矢。
何箏愣住了。
少年揚起下巴:“可看清楚了?”
賀潤輕聲道:“這位是薑家的複揚小公子。”
薑複揚,方天灼母舅家的小表弟,小小年紀便囂張跋扈,惡霸預備,沒錯,方天灼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