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紀策仍然是那樣鎮定,他的鎮定帶給人一種詭譎的感受,好像任何事物都不會對他的情緒產生影響,他對死亡運籌帷幄,甚至在享受這樣搏殺的快意。
那兩人的臉上都中了對方幾拳,嘴角滲透著鮮血,匕首在他們身上劃過的地方也同樣造成了真正的傷口,尖銳而清晰。
尤禹不由自主地握拳,他幾乎能聽見自己的血液沸騰起來的聲音,那種人類與生俱來的對掠奪和征服的渴望,深深地衝擊著他的眼球,滾燙的溫度被傳遞給心臟,興奮得快要窒息……
紀策左手撐著旗幟,右手單手托著狙擊槍,手上的血跡畫成一條蜿蜒的線。他嘴角仍是那種嘲諷的笑意,一雙眼睛定定地注視著對面的人。
梁上君也同樣架著槍支,他的胸口微微喘息,汗水夾雜著血液從他的額頭流淌下來,在他的下頜凝成一顆大水滴,欲落不落。
“你說,你的人能搶到我的旗子嗎?”
“我信他們。”
“憑什麽信他們?三比一的兵力,勝算能有多少?”
“……至少,他們和你不一樣,他們不是瘋子。”
紀策只是笑。
“紀策,繳旗不殺。”梁上君對他做最後的努力。
“在我手裡有槍的時候,千萬別試圖勸降我。”不出所料的不可一世。
梁上君的眼神閃爍,他真的很想知道這人到底能瘋狂到何種地步。
他原先一直認為紀策會帶大部分的人來進攻奪旗,這是他分析紀策的性格得出的結論,現在他發現,對於紀策那樣的人,任何推測都是無用的。他就是敢超脫常理,一個人單闖敵營。面對這樣的人,盡管不願承認,但是梁上君知道,自己端著槍的兩隻手都在微微顫抖。
對峙的時間並不長,畢竟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其實紀策在把他的槍對準梁上君的心臟時就知道自己輸了。他的動作比梁上君快,但是……他早就試過了,他很清楚自己的猶豫。
隻猶豫了0.01秒,就失去所有先機。
他們兩人同時扣下了扳機,兩陣煙霧在晨光中散去,旗幟在土地中斜斜地插著,尤禹眨巴著眼睛,好半天才記起呼吸,差點把自己憋死。
同歸於盡。
戰爭只不過是個二進製的算術,是1,你就是全部,是0,你就一無所有。
沒有其他的可能,就是如此簡單。所以殘酷。
張伯給士兵們燒著水,看著他們個個蔫不拉幾的樣子,也有點心疼,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個水煮蛋,安慰了他們兩句,發現沒什麽效果,也就不再說什麽。
這次考核的結果連他都很震驚,兩組隊伍居然都失敗了:梁小子那一組全軍覆沒,每人扣五分;可是他們組一個叫周凱的兵蛋子居然搶到了紀策組的旗幟並且藏到了一個樹dòng裡,最後他雖然光榮了,但紀策那一組愣是沒找著自己的旗子,全體扣五分,把紀策的臉都給氣黑了。
不過算起來梁上君他們還是比紀策他們扣的分多,因為他們沒能把他們全部gān掉,在紀策硬加上去的這條附加要求上,他們全體被扣了五分。
梁上君歎氣:看來他們七連“gān掉一連”的願望還是任重道遠啊。
梁上君組的兵都在嘀咕紀策不是人,他們當中百分之八十的人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嗝屁的,說實話他們真以為自己昨晚上撞鬼了。有個娃子氣憤難當口無遮攔,說話聲音大了點:“我靠!真是個鬼也別是個男鬼啊,我要香豔的啊!香豔的啊!”
突然他發現周圍靜得不正常,登時一滴冷汗就滑下來了。一秒鍾後他的下巴被一隻手指輕輕抬起,一個熟悉而刻意裝得尖細的聲音湊在他耳邊說:“喲,這位兵哥哥,我怕我香豔起來,您身體受不住礙…”
那娃子的jī皮疙瘩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哆嗦著諂笑:“紀、紀教官,我、我錯了!”
“是麽,錯哪兒了?”
“錯在我說您是個鬼……”
紀策放過他的下巴,冷笑一聲:“看來你沒明白啊,晚上到我寢室來一趟,我告訴你你究竟錯哪兒了。”
那娃子一張臉完全錯位,聲音都帶了哭腔了:“教官!”
“紀策,你這麽玩有意思麽。”救命的聲音響起來,那娃子差點就撲到梁連的腳下謝恩。
紀策道:“他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你不就要他說一聲你夠香豔麽。”梁上君翻了個白眼,轉身衝著那娃子說,“來,說句紀教官香豔無邊無人能及千秋萬代一統江湖就行了。”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