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目標聽聲辯位,過耳不忘,這兩樣是特種偵查兵必須熟練掌握的技能,因為他們大部分的任務都是在深夜的暗處完成。必須確保在無光或bào盲的情況下能夠依靠聽覺保命。
紀策對這項訓練的要求尤其嚴格,他不僅要士兵們能分辨發聲源的方向,還要判斷出距離和移動軌跡,是動物發出的還是人為發出的。最後那些兵差不多要jīng神分裂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耳朵都是豎著的。
兩周下來後頗有成效,主要體現在紀策人在大老遠的地方,還沒靠近水泥房,裡頭的人就瞬間安靜,能從他的腳步聲判斷他在哪,還有多久會出現在他們跟前,穿的軍靴是新的還是舊的,靴底有沒有沾著爛樹葉……
這一輪訓練刷下去的人是最多的,走了26個,把梁上君的心都給揪死了,吃東西也沒胃口,連著兩頓都沒吃,結果當天他的胃病就犯了。他的胃病就是那次在愛沙尼亞落下的,之後時好時壞,其實也不是沒得治,就是他沒空好好調理。他疼得滿頭大汗,到處找藥,可是翻遍了所有地方就是沒有,沒辦法他隻好蜷在chuáng鋪上死扛。
紀策送走了這一撥人,心情終於輕松下來,他本以為梁上君這次鐵定要跟他大吵一架,就算不吵架也要給他擺臉色,沒想到他這次出奇地安靜,什麽麻煩也沒找他,說實話他還真有點不適應。
紀策回到靶場,正巧碰見張伯端了個煤爐出來燒水,他就過去幫忙。張伯一見到他心裡就高興,樂呵呵地拉著他說話:“今年的兵蛋子都不錯啊,都堅持到現在了,你也真舍得趕他們走。”
紀策點頭:“嗯,都挺好的,但是離伽藍的標準還差一點,張伯你也知道,我不能害他們啊。”
張伯歎了口氣:“是啊是啊,都是拚命的事兒,不能兒戲呀。”說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笑道:“哎對了,今天怎麽沒瞧見那個梁小子,平常送人走的時候,他不都會來找你吵兩句的麽?你勸勸他啊。”
紀策嘿嘿兩聲笑出來:“您老也發現啦。他這人是小孩子心性,其實他明白得很,該走的不能留。但他心裡不舒服,就想找我撒個氣,別理他,沒事兒。”
“梁小子也是個好苗子,他剛來這裡,能做這麽好已經很難得了,紀策,你也別太為難他了。”
張伯是真挺喜歡梁上君的,他覺得他有主見有擔當,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有時候跟他說話還帶著點靦腆,好玩得緊。上回外出訓練回來,他不曉得從哪兒弄來兩個大鳥蛋,樂顛顛地就給張伯送過來,一個用白水煮了,一個用文火燉了,非要看著張伯好好地吃下去才肯走,還讓張伯評定下怎麽樣好吃,說下次野戰的時候試試,可把張伯樂死了。
紀策心想他哪裡敢為難梁上君,梁上君跟他說話都敢用“朕”怎麽怎麽地,“愛卿”怎麽怎麽地,囂張得一塌糊塗,偏偏他還就是跟他生不起氣來。如今看來那小子早就把張伯的心也給收得服服帖帖了,真是不服他都不行。
不過說起來也怪,今天確實沒見著他人。紀策說到這裡四下看了看,總覺得安靜得過分了。他把水壺擱在爐子上,拍拍手對張伯說:“張伯,我去找找他。”
張伯衝他擺手:“去吧,我沒看他出去,應該還在這靶場裡。”
“嗯,知道了。”
剛到這個訓練營地紀策就說過,水泥房裡邊只能是晚上睡覺的地方,白天是不能待的,目前還沒有人違反過他這條規定,白天的時候人都在林子裡窩著,所以這時候的營地很安靜。
按理說梁上君也不會待在這裡,他絕對不會讓紀策抓住自己的把柄,可是紀策走近水泥房的時候,確實聽見了細微的呼吸聲,很急促,明顯是在忍受疼痛。而且,憑他的聽力,立刻就知道是誰的呼吸聲。
他心裡一驚,趕忙過去查看,只見梁上君蜷縮在chuáng鋪的一角,整個人弓著像一條蝦米。他臉色煞白煞白的,眼睛死死閉著,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染成了深色,濕得能擰出水來。紀策眉頭緊皺,過去掰過他的臉輕拍了兩下,喊道:“梁上君,梁上君!怎麽了?醒醒!”
梁上君好不容易從疼痛中恢復點神智,斷斷續續地說:“胃、胃箔…疼……”
紀策沒見他發病疼成這樣過,當下也有點慌神:“藥呢?你的藥呢?”
“找……不到……”說話間梁上君額頭上的汗珠就滾下來了,他翻身要吐,可是趴在chuáng沿就只是一個勁地咳嗽gān嘔,什麽也吐不出來。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