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呆立在喜堂中擺放展示禮品的喜桌前,越發看不透明遠。
他直覺自己將來會非常需要明遠這個“朋友”,但他也隱約能感到,明遠其實並不需要他……
雖然人在花廳中張羅種種瑣事,蔡京的心卻似乎早已飛到了明遠身邊。
與此同時,明遠收到了系統1127的通知。
1127:“親愛的宿主,恭喜您又獲得了蝴蝶值——10點。”
明遠想了想自己最近做過的事:“我好像沒做出什麽大事呀?哪裡來的蝴蝶值。”
但只有10點,這聽起來,應該是一件“小事”?
1127:“親愛的宿主,這是試驗方主動為您提供的蝴蝶值,它有個名字叫做‘通知型獎勵’。”
明遠:……這到底是通知還是獎勵?
1127:“您收到‘通知型獎勵’,意味著您近期的行動引起了重要人物的明確關注。”
明遠:這樣也行?
於是他問:“重要人物?是哪一位?蔡京嗎?”
蔡京日後是要做宰相的,他這麽個“文化宰相”會把宋徽宗那個“文化皇帝”哄得團團轉,從而自己把持朝政,魚肉百姓。
但蔡京此時剛剛中進士,腳下的仕途甚至還沒有展開。
誰知他耳邊響起1127的回應:
“——不,是王安石。”
第58章 百萬貫
王安石宅邸的小書房裡, 當朝宰相王安石正在會見上京詣闕的秦鳳路經略王韶。
王韶是一名四十出頭的中年人,他與王安石都是江西人,也同是進士出身, 但官運不及王安石亨通, 自身經歷也頗為傳奇——
他是嘉祐二年中的進士,任官的經歷卻並不順利, 只出任了新安主簿等小官,再加上考製科失敗,乾脆棄官不做, 轉而遊歷陝西一帶,對當地的風土人情了如指掌。
在熙寧元年, 新帝登基之後,王韶向官家趙頊獻上《平戎策》三篇, 提出“熙河開邊”方略, 旨在收復河湟,招撫羌人,孤立黨項, 因而得到了官家的信重。
而王安石身為宰相, 也對河湟拓邊之舉一力支持。
可以說, 王韶就是王安石變法在軍事方面的同盟。
今次王韶上京詣闕, 少不得要來拜見王安石, 商討陝西邊事。王安石也有不少關於“青苗法”、“保甲法”等新法推行的問題想要詢問王韶。
再加上王安石嫁女, 王韶少不了要道一聲“恭喜”,並且討一杯水酒喝。
此刻兩人相對, 坐在王安石府上的小書房中, 都是日常冠戴。
王韶常年在西北, 飽經風霜, 人看起來便是黑瘦黑瘦的,但是眼神銳利,非常精神。他此刻穿著一身宋人時常穿著的道袍——這道袍正是陝西路近年來流行的吉貝布裁製的。
可巧王安石身上也是一件吉貝布的圓領襴衫。
吉貝布的這股“潮流”,不僅僅是在陝西,也火到了汴京來。
王安石夫人得了幾匹吉貝布之後,覺得手感舒適,便做主給丈夫裁成了日常穿的家居服。
可笑這王安石,身為當朝宰輔,對吃穿這等小事從不用心,但是身上衣服穿起來舒服還是不舒服,他還是有點感覺的。因此堂堂宰相,閑時居家會客便也喜歡穿吉貝布裁成的布袍。
坐在王安石下首聽兩人談話的,還有一名二十六七歲的青年,穿著一身綢衫,五官俊朗,一對劍眉掃入鬢角,臉色卻頗為蒼白,時不時會別過頭去,輕輕咳嗽兩聲。
這名青年便是王安石的長子王雱,素來有神童之稱,治平四年便中了進士。如今已入經義局,輔助父親編撰《三經新義》,為王安石推行變法提供“理論”支持。
今日王安石嫁女,王韶與王雱等人都見到了明遠送的那幅衛夫人法帖,當時都很震驚,紛紛稱讚王安石的新女婿交遊廣闊,認得的朋友出手闊綽而得體。
然而現在談論起來,王韶最關心的,卻是軍器監的事。
“今日剛好遇見曾令綽,得知他如今判軍器監,與他聊了幾句,竟聽說軍器監丞換了個橫渠弟子。”王韶口中的“曾令綽”乃是王安石前一任宰輔曾公亮之子,曾孝寬。
王安石知道這件事,微微頷首。
倒是王雱在旁插話相詢:“橫渠弟子?陝西張載的弟子?”
王雱年少才高,父親王安石又是經學大家,因此他從來不將這種“外地的小學派”放在眼裡,因此直呼“陝西張載”之名,惹得王安石掃了兒子一眼。
王韶卻平平靜靜的,一點兒也不計較王雱的態度。
“那名弟子剛好是種家子弟,種老令公之孫,種諤親侄。剛從武官轉了文職,便入了軍器監做監丞。”
王雱這才一挑眉,流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大宋朝向來抑武重文,但王雱本人自認為已經走在了士大夫的前列,反倒是對精通軍事的武將更敬重些。
“近日他向曾令綽提了好些頗有見地的意見……”
王韶就像是說閑話一樣,將種建中提的幾項改革軍器製造的舉措都說了。
“種家子弟,陡然從武職換到文職,又得了一項新差遣,有些乾勁,也是常事。”
王安石聽著覺得挺有趣,隨口評價。
“他提出的那個‘外包’,朝中也並不是沒有先例,只不過不是這個名字。曾令綽要是也覺得好,就讓他們商量出一個條例出來,先撿一些民間常見的,弓、箭、繩索……嘗試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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