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師中則衝明遠皺皺鼻子:還不是為了你……和我阿兄?
但蔡京卻似並無意與明遠等人共坐一舟,他只是笑著與蘇軾相約:“各位,稍後在岸上見——”
蘇軾拈著胡子笑應道:“那是自然。今日也是府學的‘社團日’,各家社團怕是都在等著元長,想求一幅元長的好字以壯聲勢呢!”
明遠看看種建中:“社團日”?我怎麽不知道有這事?
種師中聳聳肩:我也不知道蘇公竟然會邀你入“文學社”啊!
但不管怎樣,明遠“文抄”也“文抄”了,“劇透”也“劇透”了。在蘇軾的一力堅持之下,他只能與蘇種兩人一道坐船,前往府學。
果然,今日是府學的“社團日”,各大社團在府學各處,各自佔了一間屋子,並且在門口的布簾上貼上寫有自家社名的字帖,以期能夠招攬到一些新的“社員”。
明遠逛了一圈,見到秦觀等人正在“文學社”中作詩,蘇軾要聯句,想來拉明遠,明遠只有立刻逃掉的份兒。
而“航海社”這邊,宗澤正在與社員們一道模擬福船在海上行駛的情形。
他們將明遠“讚助”的透明玻璃水箱注滿水,用竹筒浸沒於水面以下。注水以模擬水流的方向。水面以上則用了類似“竹蜻蜓”似的螺旋葉片模擬水面上的風。
兩人分別負責模擬水流與風向,其余人則負責觀察。
明遠見到宗澤全神貫注,心想:他也不曉得是不是已經悄悄影響了宗澤的命運,讓這孩子不再總想著“過河”,而是想著“跨海”去了。
除了這些已經入社的社員之外,航海社還迎來了一位稀客——蔡京。
這位書法極佳的錢塘縣尉親筆題了“破浪”兩字給“航海社”送來。“航海社”的社員們頓時大喜過望。
而明遠也沒想到蔡京也會對“航海社”感興趣,想了片刻才想通:蔡京也是福建人,許是家中也有一部分財產投在了遠洋貿易上。所以蔡京很樂意這樣惠而不費地表示表示支持。
正想著,蔡京那邊已經衝明遠微微頷首,似乎在說:遠之,你想的,都對……
明遠:這……
他實在是沒想到,在長慶樓之後,蔡京還能擺出這樣一副毫無芥蒂的態度出來。要是換了明遠自己,估計會被視為奇恥大辱,這輩子不願再見到對方。
這時,蘇軾剛好從外面進來,還帶了一個人——戴朋興。很顯然,他是靠了蘇軾才得以進入府學,面見明遠的。
“東家,小人有急事要稟——”
戴朋興臉色稍許有些不太好看,匆匆過來,在明遠耳邊附耳說了幾句。
明遠也是眉心微蹙,一副心生煩惱的模樣。
“遠之可用幫忙?”
蔡京坐在明遠對面的一張交椅上,面上笑容不變,悠悠地出聲問道。
“若是與海商有關的,京許是能幫上一二!”
蘇軾也在旁邊瞎摻和:“是呀,元長能幫上不少忙的。”
明遠只能敬謝這兩位。
他深知蔡京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物,自己的事,若是不能給蔡京帶來合理的回報,就算是貿然相求,只怕也是自取其辱。
“小弟先去看看能不能處理得,若是實在不能,再求到子瞻公與元長兄這裡。”
蘇軾點點頭,而蔡京卻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笑容,以及那種欠揍的眼神,似乎在說:相信你遲早會求到我頭上來的。
第199章 千萬貫
戴朋興在這樣的大冬月裡把明遠從府學裡叫出來, 自然是有極其重要的事——明遠心知他這位海事大總管在情商方面還過得去。
兩人在離開府學的路上,並未做過多交流,明遠隻管披著一件領口鑲著短絨小羊皮的長羽絨服, 懷裡揣著“1127”牌手爐, 帶著兩個長隨, 上船,匆匆前往海事茶館——這方向同時也是離開杭州城, 前往錢江的方向。
戴朋興這才湊近明遠, 道:“明郎君, 您之前囑咐小人,每一條買了保險的船只在出港之前都要去看一看的。”
“哦?”
聽了這開場白, 明遠很好奇:“竟然有海商這大冷天的出門嗎?”
“再說, 馬上就是年節了。”
明遠本能地嗅到了一點點不對勁。
“不是的, 東家,這時節出航不算不尋常——這在我們海商來看簡直太尋常了。”戴朋興趕緊解釋。
“臘月裡是杭州和密州最忙的日子, 一來各處的商旅為了年節, 總想把手裡的貨出空,都換成錢。所以我們收購起貨物來, 那價格總要便宜些……”
戴朋興改行執掌“海事茶館”已經快半年了, 提起海商這個群體,他還是“我們”“我們”的, 改不了口。
“再說, 出發這事看風, 有風的時候就走, 別說過年節裡——只要看風向有利, 哪怕是成親成到一半, 也要拋下洞房花燭夜趕緊上船啊!”
商人重利輕別離——戴朋興以此表示, 最近這段時間,風向非常適合福船出海向南行駛。
明遠頓時笑道:“這樣一說,我有些同情阿寶了。”
戴朋興頓時想起他閨女,眼中立即浮起溫柔神色。再一想到自己自成婚和阿寶出生以來,自己忙於跑船,與家人一向是聚少離多,陪伴妻女的時間少得可憐。也就是自己成為海事茶館的大管事之後,才過上了能與妻女一道,共同打拚,同時也共享天倫之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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