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搬兵法到軍器作坊的選址上來,竟然也順利地將沈括搪塞過去。
議定軍器作坊的選址,明遠很快就見到了種建中。
種建中這一陣子在操練西軍使用火器,試圖將火銃與火炮的應用與大宋步兵與騎兵的常用戰術糅合。
他得知明遠來到,當真是喜出望外,直接從兵士們的訓練場縱馬趕來,奔至明遠面前,一躍下馬,捧著明遠的雙手笑道:“小遠,你終於來了!”
明遠揚著頭,心裡有點甜蜜。
一道前往軍營的路上,他將此前汴京城中發生的事一一告訴種建中。種建中聽說明遠“撿回”老爹,頓時也有點緊張,馬上以眼神詢問。
明遠心中暗笑,表面不動聲色,只是點點頭。
——如今他在明家的任何事務上都有自主權,就算是告訴明高義他成親的對象是種郎,明高義也只會鼓掌慶賀,而不敢提半個不字。
但明遠不打算多此一舉,只要明高義不催,他就也不多說。
種建中頓時一顆心放下了,喜笑顏開,邀明遠在他營中走走,然後一起觀摩軍中子弟操練使用火器。
明遠看了一會兒,忽然心有所感,悄悄地問種建中:“有向華的消息嗎?”
種建中先聳了聳肩,然後搖了搖頭。
明遠皺了皺鼻子,用嗔怪的語氣道:“我知道的,就算知道,師兄怕也是不能說。”
種建中伸手在明遠的鼻子上輕輕一刮,好似要幫他撫平鼻子上的皺紋。
明遠歎了一口氣,道:“早知如此,就該在京裡問問職方司的秦觀秦少遊。”
當初剛剛得知向華被從種建中身邊調開的時候,明遠還有些一頭霧水。現在他基本上有些把握:向華一定是進了職方司。
“沒用的,我在京裡也問過少遊。少遊他們都只知道自己下轄那一條線上的人,且他們都是單線聯絡,少遊只知道向他直接匯報的幾個人是什麽名姓什麽身份,再往下,就都不知道了。”
“嗯!”
明遠不再皺鼻子,而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鼻梁恢復英俊高挺的本來面目。
“向華……”
明遠還挺想念的自己的這個小伴當的。
但是越多人知道向華的去向,對向華本人來說,就越危險。
如今明遠也隻敢猜測,向華去了與秦觀的職責范圍截然不同的一條線——應當是在西夏。
接下來的一兩天,明遠與種建中兩人便在訓練火器的兵營裡成雙入對,如影隨形,像是雙生兄弟一般。
他們表現得不會過於親昵,只是偶爾會拍拍肩,攬一攬肩膀……這在軍中一群不拘禮節的老粗之間,原也不算太打眼。
只是在無人處,明遠偶爾也會任種郎任意施為。這等風光旖旎,便不是能僅僅以“幸福”兩個字言說的了。
嘗到甜頭的種建中,便不想讓這小郎君離開。
而明遠也並無其它急務,也打定了主意要多陪種郎幾日。
誰知他突然收到了王雱的急信。
“王大衙內怎麽會突然給你來信?”
種建中陪著明遠,覺得這事十分奇怪:王雱難道不是在江寧陪伴王安石嗎?
明遠匆匆讀完信件,道:“王元澤約我在京兆府官署見,他從江寧千裡迢迢趕到這裡,應當是十萬火急的大事。師兄,我要趕回去——”
種建中皺著的眉頭不肯解開。
“王元澤竟然到了陝西路?”
是什麽事值得王大衙內千裡奔波,趕到陝西,請明遠親自過去相見?
明遠匆匆折起信箋,道:“確實是王元澤的字跡無疑!而且這上面有我家快遞行的印記,正是從京兆府寄出來的。”
他想了想又道:“元澤向來穩重,沒有真正著急的大事不會寫這樣的信。師兄,我必須盡快趕回去。”
種建中想了想,一挺眉:“我送你——”
明遠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必啦,這是在陝西路,不是什麽龍潭虎穴。師兄本就有公務在身,實在不必因為我而奔波勞碌。再說了,見過王元澤,我還想再趕回師兄這裡呢!”
種建中斜睨他一眼,眼中俱是款款情意,看得明遠不由得臉紅心跳,知道若是再逗留,怕是會離不開這裡。
“但凡京兆府有任何事,都千萬給我送個信。”
種建中低聲囑咐,同時伸手揉了揉明遠的腦袋。
於是明遠趕緊收拾行囊,叫上兩個長隨,快馬趕回京兆府。
渭水上遊到京兆府有兩天一夜的腳程。明遠趕到京兆府官署時,天色已經漸晚。明遠惦記著王雱信上所說的“大事”,一刻也沒耽擱,一躍下馬,將馬韁扔給長隨,自己朝府署迅速走去。
而京兆府府署門前,也確實是有一人一直在這裡守著,看見明遠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趕緊上前招呼:“明監司,往這邊來。我們衙內等候您好久了!”
明遠:果然是王元澤。
他被帶入一間空無一人的衙署房中,那名衙役打扮的人道:“您請稍後,官人馬上就到。”
明遠沒有意料到他口中已經悄然換了稱呼,隨意應下,便往房中一張看似很舒服的交椅上一坐——
一日一夜的奔波,他是個嬌滴滴的小郎君,不是他家種郎,自然覺得很有些疲累。
桌上擺著沏好的茶水,明遠取過來一看,正是按照他的習慣沏的整片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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