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越之恆平安回來,神色還無異樣,委實是一件好事,她懸著的心放下,明白三皇子的事大概塵埃落定了。
過了一會兒,越之恆清洗完畢,準備就寢,發現湛雲葳攏著被子,半點都不困,一副在等著他促膝長談的樣子,他微垂下眼,神色淡淡走過去,拿出褥子,準備睡覺。
他三日沒合眼,眉眼難掩倦怠之色,可他知道,有些事情還是得和湛小姐說清楚,否則兩個人都睡不好。
“三皇子的事,處理好了?”
越之恆說:“嗯。”
他簡單解釋了下這幾日在做什麽。
這事首先不能和湛雲葳扯上關系,也不能讓陛下心裡埋下對徹天府的一根刺。
於是他順手陷害了幾個朝堂平日裡的對手,這才讓宮中的人“無意”撿到玉珠,將東方澈擺到明面上。
湛雲葳得知他這幾日沒回來,原來是在王朝攪風攪雨,而非遇到什麽麻煩時,她表情怪怪的。
主要越之恆說起這些事,習以為常,仿佛並不覺得陷害旁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也不在意她會如何看他。
說來也奇怪,這輩子她常常會忘記他是個佞臣。
這個話題告一段落,兩人都安靜了會兒,仿佛誰都在等對方提起另一個話題。
她攏緊被子,下定決心面對真相,準備開口之前,聽見越之恆冷不丁平靜開口:“意纏綿還沒解。”
哦。
不對,他說什麽!
湛雲葳:“那我當日……”
“我用紫闕蓮燈幫你強行壓了下去,不過只能壓製十日,十日之後,意纏綿會第二次發作。”
且比上一次更甚,若再不解決,會有靈力潰散,身亡道消的危險。
換句話說,白玉靈蝶若再找不到宿主,她死去的概率非常高。
湛雲葳扶住額,這都叫什麽事,那種感覺她再也不想經歷一遍:“東方澈說有解藥?”
“不錯。”越之恆說,“徹天府初代掌司留下的手劄我看過,確實有一種花蜜,能將赤色靈蝶從你識海中引出。”
湛雲葳眼眸亮亮地看著他。
越之恆頓了頓:“不過,此花生長在離光境。”
湛雲葳:“……”
她反應了過來,離光秘境,一年開一回,在每年的七月。
也就是根本來不及,現在已經過了四天,至少六日後,她得先讓白蝶認主。
湛雲葳抿了抿唇:“掌司大人,我還有個問題。”
黑暗裡,越之恆睜開眼:“問。”
“那天我身上……”
越之恆沉默了一會兒,說:“我。”
一時間周身只能聽見雨聲,湛雲葳的手拽緊了被子,艱難地咽了咽。
她自然還記得自己承諾過越大人什麽,那種事情不許發生第二次,她毫無疑問背棄了諾言,必定是她動手在先。
可是。
退一萬步說,她看向越之恆。
那些痕跡,越大人就沒有錯嗎!
小侍
湛雲葳的神色實在太過明顯, 越之恆冷笑一聲:“若當時不攔著湛小姐,讓你跑出畫舫去,是何後果想必不用我提醒。”
湛雲葳想到他說的那情形, 心裡也一陣後怕。
她剛想解釋說自己並非在興師問罪,她當然知道越大人情非得已,卻又聽越之恆開口。
“再說了, 我也從沒說過自己是正人君子。”他不耐閉眼, 語氣涼涼,“比起對越某的信任, 湛小姐至少應該對自己容貌更有自信才對。”
“……”
屋外狂風疾雨,但都比不過湛雲葳聽到這句話時的片刻震驚。
她險些嗆到, 越大人他在說什麽?
若非六月的深夜燥熱沉悶,一切感官這樣真實,湛雲葳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
越大人這算是在誇她嗎。
後知後覺她耳朵紅了一片, 羞也不是,惱也不對:“掌司大人不是說不喜歡禦靈師?”
越之恆道:“我又不是什麽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湛小姐,我只是個普通男子。莫不論見色起意是人之常態,你我既然立場相悖,越某這些年的名聲你應該也爛熟於心,到底是哪一件讓你覺得,我和聖賢沾邊。”
他一番毫不遮掩的露骨剖白,讓湛雲葳無言以對。
她當然知道自己長得不錯, 在暴露會控靈術之前, 學宮的師兄弟們對她多有青睞。可湛雲葳從沒想過越之恆會認可她的容貌。
她神色古怪看向越之恆。
越之恆十分倦怠, 頂著她的目光:“湛小姐到底在看什麽?”
想說tຊ什麽就說,反正也沒有比昨夜更想讓人同歸於盡的事。
越之恆談不上後悔, 三日過去,當時慍怒的心情也早已過去,後知後覺湧入心頭的只剩淺淺輕嘲,帶出幾分可笑來。
湛雲葳說:“我只是覺得有些意外,我以為你……”
以為什麽,以為他不可能會對她起半分雜念?還是以為他喜好異於常人。
越之恆冷道:“湛小姐大可不必這般神色驚恐,只要你正常些,我亦不會對此事有半分興趣。”
湛雲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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