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雲葳沒想到他會給自己解開困靈鐲:“你不怕我跑了?”
越之恆眸色冷靜掃她一眼:“你若離開,詔獄中的人活著也沒價值。”
湛雲葳聽出越之恆話裡的要挾之意,偏偏她確實不能枉顧十數個族人和白蕊的性命。
她悶聲道:“越大人放心,我肯定不跑,白玉蝶還在你身上呢。”
真離開了也是個死。
越之恆默了默,沒說話。
湛雲葳也意識到這話不妥,簡直就像提醒越大人什麽一樣。她頓了頓,移開眼睛,戳著那團冰藍色的器魂:“越大人,它有名字嗎?”
“還沒取。”
“那我該如何稱呼它?”
越之恆無所謂:“隨你。”
器魂幻化成一個剔透的玉鐲,戴在了她手腕上。
如越之恆所說,到了晚間,天徹底黑下來以後,文矩派人來請,說府中宴客。
貴族往往會在府中豢養門客,宴客一事算不得稀奇。
今晚甚至文城主也在。
越之恆隻身赴約之前,對湛雲葳道:“湛小姐,若是出了什麽事,自保為先,我會盡快來找你。”
湛雲葳點頭。
*
文府,觥籌交錯。
舞姬在酒池前跳舞,盡顯奢靡。士族本就豪奢,文家更是其中佼佼者。
金杯做盞,玉筷為箸。
越之恆視線掃了一圈,發現門客的水準良莠不齊,好的約莫有個四五重靈脈,差一些的,隻有一二重,文家也收留。
仿佛印證了文家心善愛才。
美人輕紗薄袖,旋轉之間,顧盼神飛。門客中有些是寒門,何曾見過這樣的景象,紅著臉,借著飲酒的姿態,掩掩藏藏偷看。
文矩微微一笑,使了一個眼色,舞姬們跳罷一曲,紛紛上前來斟酒,更有乖巧可人的小侍,從屏風後走出,來服侍女客靈修們用膳。
王朝的宴會大多如此。
府上的舞姬和小侍,也多作招待客人之用,千嬌百媚,溫柔小意。
一開始還有人自詡正人君子抵得住,可很快發現其他人習以為常,便漸漸放開。
這些門客大多沒有家室,無所顧忌,少數有的,也隻是略顯猶豫,漸漸潰敗。
這些舞姬和小侍倒也琢磨出了生存之道,最好挑選溫雅、年輕俊美的客人作陪。
越之恆坐在角落,看上去並不起眼。
一個青衣舞姬來到他身側,一開始以為這青年樣貌普通,近了她眼中才帶上幾分驚喜之色。
眼前這位郎君,可真是生了一雙漂亮的眼,狹長冷銳,視線掃過來,竟還有幾分清冷之意。
改顏丹隻會改變人的容顏,不會改變人的身形。
她閱人無數,幾乎一眼就能看出這白衣郎君衣衫之下,有一具多麽年輕有力的軀體。
文城主一直沒露面,不時有人受不了撩撥,攬著美人離開。
青衣舞姬媚眼如絲。
但這郎君十分不解風情,她半跪著,越之恆不為所動,也不曾伸手來扶她。她笑笑,垂眸間,手中美酒倒在了越之恆衣袍之上。
她低呼一聲,連忙告罪,俯下身去,想替他擦拭。
這樣的伎倆在宴會上並不少見,桌案之下,誰也看不見發生了什麽,但門客們眯著眼,放縱的姿態,一副王朝朱門酒肉臭的氣息,越之恆見過不少醃臢,自然明白其中門道。
舞姬低頭,還不等她看清那處輪廓,一根金筷抵住她下顎。
入肉一分,冷涼得令人發顫。
她抖了一下,楚楚可憐望去,對上一雙含笑、卻冰冷涼薄的眼:“不必。”
文矩一直在飲酒,見狀道:“行了,你退下吧。”
舞姬如蒙大赦,立刻退開。
文矩說:“李兄別介意,若是不喜,你我飲酒同樂。”
他全程也沒招來任何美人作陪,似乎坐實了潔身自好的傳聞。
難怪永寧郡對他讚譽頗多,一場宴會,既成全了放浪形骸之人,也不勉強不喜此行的門客。
座上門客陸陸續續攬著美人走光,剩下三兩個的時候,文矩看了一眼幾人。
“諸位兄台,就比他們讓在下費心了呀。”
似乎聽出他話中有異,幾人面露驚愕之色:“文公子,你這是何意。”
文矩還是那副很好說話的姿態,對著堂後道:“有勞父親,親自收拾這幾個難啃的硬骨頭了。”
那牆逐漸變得透明,有人踱步走進來。
不是一直沒露面的文城主又是誰。
而這時室內香氣嫋嫋,腳下陣法也逐次亮起,身後還有個九重靈脈的城主。就算意識到不對勁,也已經晚了。
絲竹聲漸大,蓋住慘叫聲。
越之恆意思意思反抗了一下,也倒在了陣法之中。
文矩見這tຊ些靈修都不堪一擊,不屑地望了一眼,還不如昨日抓的那個多管閑事毛頭小子帶勁。
今日的靈修,也沒有樣貌出色者。
他說:“父親,你不若把昨日那小子賜給我吧。”
文城主背著手,不悅道:“你收斂著點,後院那些還不夠!文家香火不可斷,改日我就去王朝,請大皇子為你賜一門好的婚事,新媳婦進門前,你最好將院子裡那些鶯鶯燕燕清理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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