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一個蘭花天燈時,上面的內容和百姓寫得別無二致,只是最簡單的詩句,卻偏偏也是最熟悉的字。她心裡怦怦跳,裴玉京竟然也來了。
“那天燈上有什麽?”
身後的人冷不丁問,湛雲葳心跳幾乎漏了一拍,回過頭去,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越之恆的視線,剛好也落在裴玉京所書的那盞天燈上。
湛雲葳有一瞬頭皮發麻。
她本身就忌憚越之恆的洞察力,見他神色沒有異樣,這才松了口氣。
她其實不必緊張,不論如何,越之恆也不應認識裴玉京的字。
“普通詩詞而已,越大人忙完了?”
從今早開始,越之恆就在畫煉器圖紙,他似乎很久沒有畫圖了。
“嗯。”越之恆也收回視線,“你看了許久,要出去走走嗎?”
湛雲葳都做好今夜待在徹天府的準備了,沒想到越之恆會主動問她。
如果能出去那當然好,徹天府畢竟是越之恆的地盤,真打起來,仙門並不佔優勢。
她遲疑了一瞬,點點頭。
越之恆看她一眼,沒說什麽,帶著她一起出去。
一路上十分熱鬧,這日子特殊,徹天府衛沒有跟上來。四處都是賣糖人的、雜耍的。
甚至有不少禦靈師。
王朝的禦靈師自由有限,有的貴族靈修,認為他們待在後宅被珍藏才最安全,興許也只有這一日,出來活動的禦靈師最多。
他們手中大多拎著花燈。
湛雲葳的視線忍不住四處逡巡,她知道裴師兄和仙門的人肯定就在附近,可看誰都像,又看誰都不是。
一盞玉兔燈遞到面前,做得極為精巧可愛。
她拎著燈,忍不住看了眼越之恆。
他說:“阿姊讓我帶你逛逛,還有沒有想要的?”
她收回心神搖搖頭,河邊不少人在放河燈,一眼看上去,河上仿佛星光點點,美不勝收。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拿著風車的孩子,好幾次險些撞在湛雲葳身上。
越之恆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身上,那披風並非凡物,而是一件法器,穿在身上不僅不熱,還有絲絲涼意,至少護著她能不被衝撞。
湛雲葳越想越覺得他今日怪怪的。
其實從昨日出門的時候,她就發現了,越之恆早該在她為失言道歉時就不生她的氣了。
可偏偏像是有一股暗火,無聲無息。
可她再看過去時,越之恆神色平靜,仿佛是她的錯覺。
四處還有賣糕點的,越之恆也買了一包遞給她,湛雲葳心不在焉咬了一口。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賣糕點的也多看了她一眼?
最要命的就是這樣的情況,她抬眸覺得那雜耍的也在看自己。
哪個是裴玉京?哪個是湛殊鏡?
若真用了改顏丹,她也看不出來。兩人來到河邊,湛雲葳甚至覺得那畫舫的船夫也怪怪的,她還要再看,下巴上微微一疼。
湛雲葳對上越之恆一雙冷淡的眼,昔日那雙眼睛是淺淺的墨色,如今卻愈濃。
“湛小姐,我方才說什麽,你有聽嗎?”
“……”完了,他有說什麽嗎?
越之恆垂眸,平靜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唇角沾了糕點。”
你心不在焉找了這麽久,找到你裴師兄了嗎?
她低頭想拿錦帕,唇邊卻被手指蹭過,她頓住,忍不住抬眼。
“前日你問我,如何才能泰然處之,你還記得嗎?”
湛雲葳自然忘不了這個罪魁禍首的話題,她又沒法說不記得了,隻覺得越之恆放在她唇上輕輕摩挲的手指怪怪的。
就算他看不慣要擦糕點屑,也應該擦完了才對。
她一想到附近說不定有同門,幾乎要原地蒸發,忍不住握住他手腕:“越大人,我其實不是很想知道了。”
此處偏僻,又被楊柳樹擋住,若非刻意注意他們的人,幾乎不會看他們在做什麽。
後頸被一隻手輕輕握住時,湛雲葳幾乎立刻猜到了他的用意。
她睫毛顫了顫,睜大眼,tຊ越之恆低頭。
看起來挨得近,實際上唇卻沒印在她唇上,仿佛只是想看她震驚之色而已:“都逛這麽久了,湛小姐看清楚那些仙門雜碎在哪了嗎?”
他默默等著,也不是沒有算了的方式,只要她好好說。
可掌下的湛雲葳已經知道中計,越之恆恐怕真的昨日就知道了,她只能讓救她的人提防:“你們……”
越之恆注視著她,她隻知在徹天府打仙門弱勢,有想過他若敗了的下場嗎?在她心裡,他是不是本就該死?
她的話止在喉間,一句沒說完,已經被越之恆堵了回去。他死死捂住她的唇,笑道:“你知道麽湛雲葳,我有時候真想掐死你一了百了。”
不過短短一瞬,一道劍氣劃來。
越之恆頭也沒抬,冰凌飛出,破開這一擊。
終於不再藏頭露尾了?
越之恆抬眸,看著那站在高台的白衣劍客。兩人視線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見濃烈的殺意。
對面那白色劍魂凝出了實體。
冰藍色器魂也衝出來,身形一瞬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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