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師姐似乎對器修成見很大,她皺了皺鼻子,點評道:“那位器修師兄邀我去他的煉器房,裡面又髒又亂,連個舒適點的凳子都沒有。”
“空氣中彌散著鐵鏽氣,血一般惡心。”
“熱,淬煉的溫度太高。”
而今,室內爐子的溫度確實比較高,讓人幾乎感覺不到是冬日,可還沒有到難以忍耐的地步,反而暖烘烘的。
空氣中混雜著靈材的味道,很陌生,但是並不難聞,像是雨後的草地。
不髒也不亂,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旁邊還有沒畫完的圖紙。雖然不比劍閣明亮恢弘,但是光看著擺放起來的法器,都覺得十分厲害。
她不由想,哪裡就糟糕了,明明挺好的。
越之恆拿了東西出來,對她說:“試試。”
湛雲葳接過來,發現是一個碧綠螢石玉鐲,不同於困靈鐲,這個鐲子十分精巧漂亮。
她想起越之恆昨晚給她說,今日給她一個值錢的,就是這個嗎?
湛雲葳戴上,有什麽東西仿佛無形貼合身體,她詫異又驚喜:“靈體防護法器?”
她如今最大的弱點,就是脆弱的靈體。偏偏禦靈師實在不適合穿鎧甲,哪怕是不算重的法衣。
她第一次見有人將防護法器做成鐲子的。
越之恆說:“我讓器魂陪你練練。”
很快,初七被放出來,它見到湛雲葳很是高興,知道湛雲葳需要試試新法器。它收著力道,一層層試探著攻擊。
湛雲葳沒有使用靈力,隻借著鐲子的力量,用靈體硬扛。
當今世上,最厲害的防護法器,也擋不住五重靈脈靈修的全力一擊。
初七將力道控制在六重,湛雲葳卻毫發無損。
她沒想到困擾自己這麽久的問題,竟然就這樣解決了。
越之恆收回器魂,對她道:“我測試過,七階以上,便無法靠法器了,不過能卸去一部分力道。”
這就足夠了,對於她這樣一個脆皮來說,今後出門,再不用擔心任何剮蹭。
現在也算能扛能打了。
湛雲葳看著上面精巧的銀色蓮紋。
這樣的法器,越之恆先前不可能做,大抵是從寒潭出來那次才開始製作的,想到這幾個月,越之恆為此付出的心力,湛雲葳道:“謝謝你,越大人。”
他怎麽能這樣好。
若還能遇見少時的自己,她一定得告訴她,師姐們說錯了,器修才是世上,最適合當道侶的人。
*
湛雲葳對這件法器的喜愛,連初七都看得出來。
用晚膳的路上,她時不時就擺弄一番。
她走得更慢了,越之恆卻沒催促。算上七夕那次,這也隻是他們第二次一起出門。
七夕那日是訣別,就算萬千燈火,熱鬧如斯,也無法掩蓋劍拔弩張。
湛雲葳能猜到越之恆為何將防護法器做成鐲子。
他想必也知道鐲子帶給她的印象很差,困靈鐲封鎖了她的靈力那般久,禁錮著她的自由。
而今另一個鐲子,卻是幫她去見識天地遼闊,走得更遠。
他在無聲給她道歉。
兩人用過晚膳,回府的路上,看見河堤上有不少凍死的屍骨。
湛雲葳停下腳步看過去,屍身大多被縛住了手腳,看衣著就知道是貧苦百姓。
這些人都是邪氣入體,卻沒有錢購買玉牌,也得不到禦靈師救治的百姓。
有人怕變成邪祟後傷害家人,自願赴死,也有人是被鄰裡鄉親綁上,推出去活生生餓死或者凍死的。
這一幕,入冬以後便十分常見。
沒了仙門的救濟,情況隻會一年比一年差。更何況如今靈帝瘋魔,連仙門的禦靈師也容不下了。
前世湛雲葳記憶裡,仙門覆滅後的第一個冬日,雪化後,幾乎處處是屍體。
她低聲道:“越大人,如今連還算富庶的汾河郡,都已經如此局面,更何況其他地方。靈帝暴政,屠殺仙門,將禦靈師困在王朝,這樣的局面將來會愈演愈烈。”
她忍不住去看越之恆神情,越之恆雖然在聽她說話,卻神色淡淡。
仿佛並不為死多少人而傷懷。
覺察到湛雲葳的視線,越之恆道:“湛小姐希望我說什麽,說他們很可憐,我即刻脫離王朝,幫仙門殺回來。”
說起正事,對著湛雲葳,他語氣有所收斂。
“仙門統治靈域,然後呢。不知道湛小姐所在的仙門,有沒有算過禦靈師佔多少,天下百姓又有幾何。七千靈修,才會有一個禦靈師。”
他冷淡垂眸:“一個禦靈師,就算日夜不休地救治入邪百姓,也救不過來。”
湛雲葳皺了皺眉。
越之恆看著她,雖然有些話顯得殘忍,也會令湛雲葳此次回來,像是無用功。
“人有了希冀,就會期盼禦靈師來救自己,一旦沒有及時救治,且不說暴亂,隻說一人入邪,屠殺全村,想來你應當見過,那又何嘗不是地獄。”
若他說的沒有半點道理,湛雲葳還能反駁,偏偏她確然也見過那樣的場面,無法說越之恆的話全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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