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團長答應了。
另一邊嚴磊家裡,也吃完了飯。嚴磊熬了一鍋皂角水給喬薇。
皂角也是今天在集上買的,專為著給喬薇熬水洗頭用。
澡堂子一周就開放兩次,周二一次周五一次。喬薇錯過了周五的那次,下次再能洗淋浴得是下個星期二了。
這中間都得跟家自己洗澡洗頭。
嚴湘脫了鞋坐在新買的竹躺椅上,兩個白白的小腳丫晃呀晃,一邊嗦著一片嚼不動的地瓜乾,一邊看著爸爸端著臉盆緩緩地將煮好的皂角水傾倒出來,媽媽彎著腰,就著那流淌的水洗頭髮。
爸爸一邊幫媽媽洗頭髮一邊囑咐她星期一要辦的事。兩個人細細碎碎地說話,伴隨著嘩啦啦的流水聲音。
嚴湘則使出吃奶的力跟那塊地瓜乾拚命。
這個時候嚴湘還小,還有很多不懂不理解的事情。但是能感受到空氣是冷是熱。
這個晚上的空氣溫暖並伴著皂角的清新香氣。
這個畫面刻進了他的長期記憶裡,後來成為了他最喜歡回憶的場景。
“挺好的。”喬薇對皂角水的洗發效果予以了肯定,“去油效果不錯,手感很好。”
“是吧,這是我從小用到大的東西。”嚴磊說,“其實農村有不少好東西。”
喬薇說:“只要不臭的,我都可以接受。臭的不行。”
嚴磊嘿嘿笑,換了溫熱的清水給她淋洗頭髮。
晚上上了炕,嚴磊在她腰間一摸,摸到了繩子。
“不是都要沒了嗎?”他說。
“是要沒,又不是已經沒了。”
“那……”
“不行。”喬薇直接拒絕。
嚴磊泄氣。
喬薇給他科普:“雖然只有一點點了,但是只要還在流血,就說明子宮口還沒有閉合。這個時候亂來,細菌入侵,就很容易感染婦科病。那就很麻煩。”
嚴磊許久沒出聲。
喬薇以為他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誰知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問:“婦科病是不是會褲襠臭?”
“……”喬薇說,“有可能。”
他又問:“婦科病能治吧?”
喬薇說:“當然能。”
黑暗中聽見嚴磊輕輕歎了口氣。
喬薇猜測到應該是有什麽人跟這個話題相關。
記憶中好像也有什麽浮現,但是濾鏡特別重,像被包裹了一層隔離物質似的看不清。只要想進一步檢索就會升起強烈的嫌惡感和煩躁感。
甚至比第一次見到嚴磊時候的厭惡感還強烈的多。
喬薇也不能去問嚴磊,只能暫時跳過這個話題。
第二天早上趙團長起來一看,林夕夕早起來了,給大家做起了早飯。
趙團長對外甥女的勤快賢惠是特別滿意的,覺得就憑這一點也得給外甥女找個好婆家。
“夕啊,怎的了,這臉這麽難看。”他問。
林夕夕現在很迷茫。但多年的生活習慣還是讓她一大早就起來給一大家子做早飯。
看到舅舅起床了,她也懨懨的:“沒睡好。”
楊大姐給趙團長使眼色,讓他別逼外甥女。趙團長明白,也不多說什麽了,只是吃著早飯想起來問:“昨天跟小張逛得怎麽樣?”
林夕夕的杓子停下來。
雖然她現在腦子還亂著,還沒想好以後怎麽辦。但是眼前,得解決小張的事。
要是不說清楚,被默認了是處對象可不行。
“我不想跟他處對象。”她直接告訴了舅舅。
楊大姐還挺可惜的:“怎了呀,小張人可機靈了。”
司機有車,他們去市裡,讓司機開車去肯定比自己坐公車去方便舒服得多了。有事讓司機幫忙跑腿,也特別省心。
司機是大家都得維護關系的一個存在。日常裡好處很多的。
“小張你不中意。”趙團長問,“那你看小劉?小曹?”
楊大姐也說:“小曹不錯。”
林夕夕知道,雖然可能嫁不成嚴磊了,但她以後肯定也得嫁給什麽人。
但張國強不行,他是農村出身的。其他和張國強一樣的也不行。
這件事,她很依賴舅舅舅媽,而且她也不是真正的少女,根本不會為這種事害羞害臊,直接告訴他們:“舅,妗子,我不想找農村出身的。”
趙團長氣得脖子梗起來:“你自己都是農村的。我也是農村的,你妗子也是農村的。”
“就因為咱是農村的,才更不能找農村的。”林夕夕說。
現在計劃經濟,買東西要票的時代,農村在糧食等方面竟也有能勝過城裡的地方。可未來,改革開放之後,城市裡一棟棟的高樓蓋起來,農村和城市這差距可就是天上地下了。
“什麽臭毛病,跟嚴一個德行。”趙團長舉著筷子戳戳點點地罵。
楊大姐說:“孩子心氣兒高點怎麽了。再說了,老話說,低頭娶媳,抬頭嫁女,本來就是正理。”
“行行行。”趙團長嗦著筷子一琢磨,“那小劉、小曹、小王……”
“他們不都是農村出來的嗎?”林夕夕幽幽地說。
雖然說工農兵一家人,可實際上大家心裡都有根線,城裡人是城裡人,農村人是農村人。
所以為什麽林夕夕相親會這麽受追捧。因為趙團長給她找的人選全都是農村出身的。在這個時代,國家的城市化率也就只有百分之三十多點,放眼看去,部隊裡幾乎都是農村出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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