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沉笑著搖了搖頭,沒反駁,也沒順著白英的話說下去,隻回抱了一下白英:“姐,好久不見。”
余銘從門裡走了出來,手上還帶著些濕漉,往腰間草草拭了一把,戲謔道:“這輩分可被你給喊亂了。”
白英和陸瑾沉母親宋希清是好友,照理來說,陸瑾沉該喊一聲阿姨才是。
“那自然是各論各的。”白英回道,“我得為自己正名一下。”
“瑾沉在家其實也不喊媽,都喊我們宋老師叫希清老師,所以這一聲姐也不算岔輩。”
余銘還真沒聽過這一茬,不過公眾對於宋希清和陸瑾沉的事向來好奇,於是也跟著求證:“是嗎?”
陸瑾沉轉過身來:“算是吧。”
“不過姐把這先後位置弄錯了。”
白英:“?”
“是因為先喊了姐,所以在家裡也只能喊希清老師了。”陸瑾沉笑著打趣。
“臭小子!”白英回過神來,笑著打了打陸瑾沉的手背。
何子殊跑了下來,安安靜靜站在一邊。
他看得出來,白英和陸瑾沉的互動絕不是裝出來的。
就像白英對自己,很“客氣”,那種客氣只是前輩和晚輩的,兩人都知道那條線在哪裡,不會輕易去碰。
但往往是越“不客氣”,才證明關系越好。
所以劉夏說的很對,這《榕樹下》其實不是他的主場,而是陸瑾沉的主場。
人員齊全了,導演那邊設備卻出了點問題,說攝像頭都要關閉進行調試一下,叫大家都歇一下。
何子殊起先是為了避開陸瑾沉,跟在余銘身後給自己找了個差事——生火,和農村老式的灶台搏鬥。
可做著做著,真就來勁了。
“子殊,帶瑾沉上樓看看房間先。”余銘一邊把圍裙掛在脖子上,一邊說道。
沒人應聲,余銘有些奇怪地一回頭。
然後他就看見何子殊保持一個姿勢蹲在灶台邊,一動不動。
袖子被高高挽起,漏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手裡還抓著一把枯草,抿著嘴,明顯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那如臨大敵的小模樣讓余銘瞬間笑出聲來。
其實他和何子殊沒有事先接觸過,僅有的幾面之緣也是在一些大型晚會上。
何子殊作為演出嘉賓,他作為主持人。
何子殊這孩子給他的印象,就是兩個字:規矩。
不提要求、不作妖、不搶鏡頭,台本給幾個字就答幾個字。
哪怕以他的咖位,是有“任性”的權力的。
乖得有些過分,乖得讓人根本猜不到“酗酒”、“泡吧”這些謠言是從何而起。
但同時,也乖得…沒什麽靈氣。
那時候安排何子殊接《榕樹下》的時候,樂青那頭的人就說,要給他添點“人”氣,余銘還覺得樂青操之過急了。
可現在看來,也許是他“自以為是”了。
這孩子,意外的討喜。
“也不差這一時半會,靠太近了,別醺著眼睛。”余銘拉起何子殊,把他往陸瑾沉方向輕輕一帶。
因為一門心思搭在那團枯草上,何子殊原先並不覺得哪裡不適,可當被余銘拉起來的瞬間,那從腳一點一點傳來的刺痛……
不好,jio、jio麻了!
不、不好!
那邊是陸瑾沉!
“哎!小心!”
“啊!”
四周驚呼聲響起。
所有人都猛地站起身來,往何子殊這個方向跑。
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好端端靠在門上的陸瑾沉,一轉身,懷裡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何子殊。
陸瑾沉:“……”
何子殊在倒下的瞬間,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直到被穩穩接住,才心有余悸地睜開眼。
剛想要道謝,就看見了陸瑾沉的臉。
陸瑾沉的手,放在他的腰上。
他整個人扒在陸瑾沉懷裡。
這個認知攀著漸次複轉的神經一路向上,何子殊的臉也從耳朵尖一路紅到脖頸。
不是氣的,更不是什麽害羞,是急的。
他該用什麽理由讓陸瑾沉相信,這事、真的、只是意外。
何子殊咬了咬牙,頭抵著陸瑾沉的肩,僵硬且緩慢地從陸瑾沉懷裡挪了出來。
不敢抬頭。
一個跨步直接躲到余銘身後。
反正攝像頭沒開。
只要攝像頭拍不到,這事就沒發生。
何子殊抿著嘴,死都不看陸瑾沉,看起來竟然比被撞的陸瑾沉還要委屈。
就差抓著余銘的衣角喊:“爸爸,就是他,在學校搶我橡皮的就是他!”
而另一邊倚著門框的陸瑾沉也怔了怔。
借著風衣的袖子,陸瑾沉不露痕跡地撚了撚指尖。
剛剛那一下,他碰到了何子殊的手,還有腰。
“躲什麽?”陸瑾沉斂了斂心神,笑不達眼底,可嘴上卻說著:“還跑到余老師後面躲著。”
何子殊這才驚覺自己跑得太不合時宜了。
攝像頭關了,但周遭眼睛都還看著。
他這一躲,未免顯得過於生疏了。
“哥,”半掩在余銘身後,何子殊微微露出一雙眼睛。
眨了一下。
又眨了一下。
帶著一半撒嬌一半叨擾的意味:“腳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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