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沉看著懷裡的人,默了默,才回道:“睡了,先別吵他。”
“等醒了再說。”
“那先端到房間,放保溫杯裡溫著?”紀梵繼續道:“半夜如果醒了,也能喝。”
陸瑾沉:“嗯。”
紀梵:“哥,你要不要也喝一點?我煮了很多。”
陸瑾沉輕笑:“我沒喝酒。”
紀梵:“我知道,剛從外面回來,暖一下身也好。”
暖一下身?
陸瑾沉眸色有點沉。
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陸瑾沉搖了搖頭。
紀梵知道陸瑾沉的口味,隻當他是不喜歡蜂蜜水,又道:“我去衝杯淡的,加點檸檬片。”
陸瑾沉聲音微啞:“不用,回去睡吧。”
說完,抱著何子殊往樓上走。
直到樓上傳來落鎖的聲音,謝沐然才轉頭,定定看著紀梵。
紀梵抬腳想走,被謝沐然一把拉住。
紀梵:“幹嘛。”
“你都沒看見?”謝沐然瘋狂拉扯自己的領口。
紀梵皺眉:“熱的話轉身出門,冷靜一下再回來。”
“啊啊啊啊啊啊!要冷靜的人是我嗎?”謝沐然神情有些崩潰,在玄關的短階上來回走了好幾趟,才突然湊近,貼在紀梵耳邊:“下車的時候,扣子都扣好的,回來的時候解了好幾顆,你都沒看見?”
紀梵愣了下,下意識問:“誰?”
謝沐然:“哥啊!”
紀梵:“?”
紀梵:“……”
“你的意思是?”紀梵幽幽抬眸,看著謝沐然。
謝沐然一本正經:“我什麽都沒說。”
紀梵:“你說了。”
謝沐然:“我沒有。”
紀梵:“你有。”
謝沐然:“我說什麽了?”
紀梵:“你自己心裡清楚。”
謝沐然:“我可沒有說他們兩個在外面亂搞啊!”
紀梵:“總結陳詞很到位。”
謝沐然:“梵言梵語!小心我律師函警告!”
兩人說完,一對視,齊齊抬頭,往樓上掃了一眼。
謝沐然突然開口,語氣平靜:“這別墅你來過嗎?”
紀梵不知道謝沐然為什麽問這個,可還是如實回答:“沒。”
謝沐然:“那你知道現在子殊住的那個房間,原本是哥的房間嗎?”
紀梵偏頭看他。
謝沐然機械轉頭,假笑:“小周說漏嘴了。”
紀梵輕飄飄回:“不用解釋。”
謝沐然:“……”
謝沐然:“我懷疑你在內涵我。”
紀梵:“不用懷疑。”
謝沐然:“……”
紀梵轉身進了廚房,把蜂蜜水倒進保溫杯。
然後上樓,在門口站定,把蜂蜜水放下,敲了敲門:“哥,蜂蜜水給你放門口了,有事叫我。”
謝沐然扒在樓梯口看紀梵,比了個大拇指。
很好,紀哥就是紀哥。
紀梵刻意壓了聲音,所以叩門聲和說話聲都很輕,沒擾到何子殊。
陸瑾沉開門端過蜂蜜水,放在床頭。
盯著看了一會兒,倒了一杯,嘗了一口。
有點甜,除了蜂蜜的味道外,應該還加了點別的。
他向來不喜歡甜口,也喝不出來,但這人應該會喜歡。
何子殊睡著的時候,向來安靜,喝醉的時候更甚。
陸瑾沉坐在床邊,曲著指背,貼著何子殊的臉,輕刮了一下。
現在這麽乖。
也不知道剛剛那個胡亂湊上來的人是誰。
想到那個中途換了方向的吻,陸瑾沉眸子暗了暗。
要不是真醉了,他甚至以為這人是故意的。
陸瑾沉自認不是有耐性的人,從小到大,一向如此。
編排他編排得最狠的,恰恰就是親媽,宋希清。
宋希清總說是取錯了名字,陸瑾沉、陸瑾沉,才養成了這副冷沉沉的樣子。
不止一次說他過得太隨意,難聽點就是潦草。
看著講究,得體,其實偏頗又矛盾。
陸瑾沉不以為意。
也就這樣了,他想。
沒什麽不好,都這樣過了這麽多年了,再多個幾年,跟再多個幾十年,其實沒什麽差別。
直到他遇見何子殊。
矛盾來了,偏頗來了。
欲望來了,克制也來了。
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耐性足夠好,好到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
陸瑾沉起身,走到浴室,打開冷水衝了一把,才雙手反撐著台子,抬起頭。
窗戶開著,風輕嘯著灌進來,打過玻璃窗縫的時候,還發出尖銳的響動。
水珠貼著臉往下淌,被風一吹,燒灼感消下去大半。
陸瑾沉看著鏡子裡的人,都覺得好笑。
當時他是怎麽想的?
小朋友都這麽乖的任親、任抱了,都沒有親下去。
他甚至覺得,借著酒勁,哄著人做些過分的都不是什麽難事。
不是不想,只是舍不得。
不是時候,地點也不對。
哪怕他知道那地方閑人進不來,但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
只是吻個額頭而已,他都見識了那所謂的“自製力”。
陸瑾沉倚著牆,直到身上的水跡被徹底吹乾,才從浴室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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