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在信裡假惺惺的,做出的每個決定卻都透露出真實想法:
他阿洛·沙亞,就是不服迦涅·奧西尼這個從天而降的上司!十三塔衛隊的前身組織‘銀鬥篷’由他說了算,現在正式成立的衛隊依然由他說了算。
授勳儀式她已經沒趕上,如果再沒趕上第一次集體行動,再下一步,是不是就該換個人來當十三塔衛隊隊長了?
迦涅一扯嘴角:“想得美。”
憤怒到極致,她反而冷靜了下來。阿洛說得沒錯,行動地點在北部河谷,即便她現在騎駿鷹出發,也很可能趕不上。
但她另有辦法。
迦涅解開鷹馬背上的鞍具,撫摸著翼獸靠過來的大腦袋,聲音柔和,和剛才發脾氣時判若兩人:“抱歉,計劃臨時有變,之後再和你出去兜風。”
在駿鷹不滿的嘀咕聲中,她離開鷹舍,走進宅邸正中心高聳的白色塔樓。
有名有姓的家族在千塔城都擁有一座高塔。奧西尼是這片大地上最受尊敬、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自然不會例外。
迦涅獨自拾階而上。塔內沒有窗戶,不點火燭,稀薄的微光從遙遠的塔頂灑落,恰好足夠照亮螺旋上升的純白石階、以及牆上的一個個畫框。
肖像主人年齡各異,大都是女性,穿著不同時代的衣服,卻全都與迦涅外貌特征相同:白發無絲毫雜色,眼眸是同一種罕見的澄黃——黃金的顏色、也是傳說中龍的瞳色。
每代背負奧西尼家族的魔法傳承之人都是白發金瞳。終有一日,迦涅也會出現在這座塔中的某個畫框裡,沉默地注視下一個白發金瞳的奧西尼在畫外經過。
但今天她是爬塔的那個。
經過最新、位置最上的那個畫框時,迦涅駐足。
這幅肖像畫的主人是伊利斯·奧西尼,名義上的現任家主、同時也是迦涅的母親。畫作捕捉的是她繼承家主位置時的模樣,二十八歲,那時候迦涅還沒有出生。
年輕時候的母親讓迦涅感到陌生。她與沉靜微笑的白發女性對視,仔細地端詳畫中人的臉,仿佛在照鏡子,又像在尋找什麽。
迦涅繼承了母親的一部分特征,嘴唇很薄,下顎輪廓線鋒利。她的鼻子與某位姑母非常相似,眉眼卻和誰都不像。至於她的父親,恰如他缺席她至今為止的人生,在她的臉上很難找到父親的痕跡。
很快,迦涅重新轉向正前方。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低語飄落長長的螺旋台階,而足音繼續攀升往上。
抵達台階盡頭仿佛花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實際上塔外時間僅僅流逝了片刻。魔法名門的驕傲滲透進一磚一石,這座塔樓完美示范了何為簡單精巧的空間魔法。
自塔頂俯瞰,日落時分,城區錯落起伏的穹頂和尖塔是一片綿延至天際的瑰麗石頭森林,迦涅卻沒心思欣賞美景。她從衣袖中摸一枚黃水晶靈擺,將銀質鏈子繞手掌纏了兩圈,往水晶上灌注魔力,凝神冥想某個地名。
錐形黃水晶立刻朝著西偏北的方向持續擺動。
迦涅清聲念誦。
有力的短句韻律獨特,像命令,像讚歎,也像祈使。隨著她唇間吐出一個又一個音節,先是空氣開始震動,而後流動的夕陽也仿佛擁有了實質、變得厚重而粘稠。
以年輕的法師為中心,某種質的改變正在擴散。
很快,她的身周凝結起一層肉眼可見的虹彩光暈。
與此同時,鄰近兩座塔頂勾勒出人影,居住在同一個區域的法師被迦涅魔力的余波驚動了。迦涅見狀完全不慌張,反而勾起了唇角。
觀眾越多越好。
之前三年,她一直待在某座孤島上的修道院裡,沒日沒夜地鑽研家族魔法傳承。不僅是她,奧西尼這個姓氏已經在千塔城沉寂數年。
擔任十三塔衛隊隊長是迦涅、也是奧西尼家族回歸魔法之都的第一個動作。
阿洛·沙亞用實際行動對她宣戰,公然衝擊她身為隊長的權威,那麽她當然要在所有人面前反擊回去,用最惹眼、最直接的方式:
阿洛是所有人口中的魔法天才,但誰還不是一個天才了?
在絕大多數法師眼中,依靠自身魔力長距離飛行的消耗遠大於收益,純粹是浪費魔力。不然法師為什麽不整天飛來飛去,還需要坐騎和傳送陣?
但迦涅偏要奢侈一次。
咒語最後一節念完,她的身體徹底離開地面。
她飄出塔頂,穩穩攀升,直到站得比任何一座尖塔都高,才戲劇性地懸停。她的身上纏繞著星輝般的華彩,仿佛要與落日比拚誰更耀目。
這一刻,魔法之都不知道多少雙眼睛都仰視著奧西尼家的繼承人。
而後,她猛地動了。
宛若直奔靶心的箭,也像燃燒的星辰,迦涅飛掠林立的尖塔,一頭扎進地平線燦爛的晚霞深處。
駿鷹趕不及,但她直接飛過去絕對趕得及!
至於魔力,她樂意浪費,也浪費得起!
※
迦涅搶在太陽徹底西沉前抵達了河谷中的甘泉鎮外圍。她不再需要靈擺指引方向,毫不猶豫朝著魔法氣息最濃重的方向飛去。
夏末傍晚最適合在戶外消磨時光,這座規模中等的小鎮在日落時分卻安靜異常:
不僅聽不到任何人聲,就連鄉間必不可少的家畜鳴叫也消失了。更詭異的是,許多民居的窗戶內還亮著暖色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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