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蟲這不情不願地將雲奚放下,喉腔裡響起低低的委屈聲,像是幼崽在呼喚要離開的親眷,“奚。”
放下後還不忘警惕地盯著蘭洛歐,緊繃的備戰狀態。
雲奚拍了拍他,示意他放松,“我沒事。祂不是敵人。”
雲冽並沒有因為這句安慰而輕松,心裡依然沉悶壓抑,就像有東西被從心臟挖過去了一樣,空蕩蕩地漏風。
這種感覺,在祂沒有徹底孵化前,也感受到過。
只是那時候心臟是真的被挖走了,可現在,祂新長出來的心臟明明還在,卻比當時還難受。
他下意識地去看向蘭洛歐,正好發現對方目光也看向他。
俯視而落的金瞳冷漠疏離,像平靜的湖面。
但王蟲依然從裡面感受到了一股冷蔑的優越,像是獲勝者在俯視落敗者。
“哢嚓。”雲冽五指握緊。
因為太過用力,甚至把自己一截尖利的外骨骼尖爪都捏碎在掌心。
他卻像是不知痛一樣全然未覺,蜂須保持著預備進攻姿態高昂地直立。
他心底驀然升起陰暗的情緒——殺了祂。
這個‘人類’,比那個暗示雲奚祂很危險,向雲奚提議遠離他的人類還要令蟲討厭。
但是他答應過雲奚,沒有她的命令,絕對不可以對人類動手。
違諾會被討厭、會被扔掉。
恐怖猙獰的殺意像是毒酒一樣在心中醞釀,基因裡天生帶的暴虐和進攻欲瘋狂滋長。
他突然覺得血肉既疼又癢,像是被一雙利爪將血肉撕開,撕裂的骨與肉,又在激發的基因下重組拚接。
那些因為發育不全遺忘的傳承記憶,伴隨著身體的變態發育,在腦海中若隱若現。
不過體內的發育無聲無息,從外表看不出任何變化。
蟲族不像人類一樣通過面部表情傳遞情緒,它們大多用信息素和觸須傳遞信息。
雲冽從來都是面無表情的機械臉,雲奚又不能通過觸須上的信息素感知到他的變化,以至於對身後蟲崽的變化一無所知。
倒是蘭洛歐,仿佛察覺到什麽,似有所覺輕瞥了他一眼。
不過祂很快就冷淡地收回了目光,專注地落在雲奚身上。
見她走過來,雪白的六翼小幅度抖了抖,不由自主想要合攏。
想將她攏在裡面。
見祂翅膀抖動,雲奚眼皮一跳,率先一步,抓住祂敏感的翅膀根,用力一捏。
蘭洛歐吞下喉間的悶哼,身體還是沒忍住小幅度顫了一下。
欲攏起來的翅膀被抓住了命脈,瞬間不動了。
沒被翅膀攏住,雲奚松了一口氣,抓著蘭洛歐壓低聲音,“我們之後再說,好不好?”
這裡並不是個說這種事的地方啊!
雲奚心中無比慶幸,幸虧蘭洛歐來找她是正常形態,不是之前那巨大的神明形象,而星空戰場十分遼闊,祂開口時也只有離得近的帝國士兵聽見虎狼之詞。
要是祂維持著之前的模樣,讓聲音傳遍整個星空。
她今天就要連夜扛著戰艦跑出帝國了。
不過,聽不見,不代表看不到蘭洛歐這邊的情況。
所有蟲族暫時都被光明屏幕擋住,久戰困疲的軍隊爭分奪秒地利用神明帶來的這一絲喘息機會修整,但不少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這邊。
畢竟蘭洛歐身上的光芒實在太顯眼了。而且,看著不可直視的龐大神明變成人類,這種見證神明落於塵世之上的震撼,實在難以平靜。
但是沒有任何一艘戰艦敢貿然接近落下凡間的神,就連作為信徒的光明戰團也不敢靠近。
好奇得心癢難耐,又不敢冒犯神明。
遼闊的星空戰場維持著一種靜默的默契。
戰艦如工蟻般移動,全部繞開這一片區域。
只有知道那片星區有誰的安格斯和第三軍團長等人心急如焚。
他們的殿下不是風暴和生命的信徒嗎!
為什麽,光明神會專門去找殿下啊!
光明神護佑帝國數百年,只有在帝國出現危機召喚神降時才會現身,而且每次都是巨大的神明投影,不可接近、不可觸碰,從未出現過私下去接近某一個人的事情——
就連光明教廷的大主教都沒有這個資格!更不用說其他信徒了。
蘭洛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對那些帝國人民的心靈造成了多麽大的震撼。
祂銀發柔順如緞,垂著眼眸,微顫銀睫在眼底落下陰影,語氣不輕不淡,
“汝曾允諾過吾許多‘以後’。”
雲奚被堵得一噎,直覺不妙。
“但汝的之後,每次都沒有結果。”
在軍校的聯誼舞會上,祂發現除了光明、黑暗和風暴之外,竟然還有秩序。曾讓分身找到她。
可她當時十分焦急,隻對她說了句‘之後再談’便走了。
祂沒有攔下她,最終選擇了讓步。可在這之後,她卻從未來找過祂。
如果不是這次信徒正好在她附近召喚祂,祂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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