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真放任小皇帝出宮了……
張相不知道還好。
一旦他知道了,或是女帝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等著他的會是什麽……
薛兆內心萬分掙扎,最後他咬咬牙,猛地衝上前去,就在此時,他看到一道纖細單薄的人影撲了過來。
是薑青姝。
她衣衫單薄,赤腳踩著地,頭髮散著,直直撲到了趙玉珩的背上,趙玉珩一怔回頭,看見她這副樣子,連忙把她裹進寬大的氅衣裡,按著腰扣緊在懷裡,不讓風吹到她。
她在他頸窩裡蹭了蹭,沒動了。
薛兆隱約看到女帝淡緋色的側顏,身影一僵,猛地後退,跪地道:“是臣冒犯,還請陛下恕罪。”
她沒有說話。
趙玉珩抱著懷裡的女帝,心裡直歎氣,看向跪在地上的薛兆,冷冷道:“薛將軍滿意了?”
“……”
“還不退下!”
薛兆垂著頭,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趙玉珩把懷裡的人面對面舉著腋窩抱了起來,像抱著個孩子,直到把她抱回床上,才無奈地說:“不是讓陛下別出來。”
她埋頭在他頸窩裡,小聲說:“朕沒醉。”
“沒醉還這麽黏人?”他低頭貼著她的耳朵,“陛下,你知不知道桂花醑後勁最大?”
約莫是一盞茶的功夫前。
許屏還在外頭攔著薛兆時,霍凌便走鳳寧宮後面的暗道,把女帝送了回來,趙玉珩一接到自家夫人,便發現她喝了酒,雖然口齒伶俐且意識清醒,但目光濕漉漉的,含著醉意。
和霍凌一起還好,一看見趙玉珩就撲了過來。
趙玉珩有些不悅,姑且按捺著怒意給她寬衣,誰知道她變得如此黏人,雙臂摟著他的胳膊不放。
外面亂哄哄的,薛兆在鬧,她煩躁地蹬腿:“朕要出去罵他!”
趙玉珩按著她:“……陛下這個樣子,就別露面了。”
天子醉酒,被人瞧見多不好。
她聽到他這麽說,便乖乖地任由他使喚宮人寬衣,濕漉漉的雙眸瞅著他,像無辜的小狗眼睛。
給她換好寢衣,趙玉珩親自出去攔薛兆了。
她在內室坐著,垂著腦袋打哈欠,又偏頭看了一眼被風吹得亂搖的樹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麽大的風,君後怎麽能出去?
她便赤著腳追了出去。
趙玉珩把她抱回來之後,將她整個人攏在自己的大氅裡,暖她一雙冰涼的玉足,她摟著他的脖子,臉頰貼著他的頸窩。
這麽近的距離,連他都有些心熱,偏頭一看,卻發現她在一瞬不瞬地瞅著自己。
也不知在看什麽。
兩個人對視著。
她忽然歪了一下腦袋,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睫撲簌兩下,舒服地閉上了。
就像小貓在信任的人面前,會舒服地敞開肚皮,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趙玉珩真是拿她無可奈何,見她半睡半醒,便無聲地做了個手勢,讓侍從把殿中的燈都熄了,隻留下一盞燈,隨後又低聲說:“去熬點醒酒湯來,再把陛下的朝服送過來,明日上朝前備著。”
“是。”
宮人紛紛退下了。
趙玉珩安置好懷裡的人,拿起床頭的一盞燭台,慢慢走出內室。
借著昏暗的光,他看到垂頭站在角落裡的霍凌。
他淡聲道:“今日陛下歸宮稍晚,你不在,薛兆勢必懷疑你。”
霍凌垂著頭,唇抿得很緊,“屬下知罪。”
“知罪?”趙玉珩緩緩走到他面前,燭台照亮少年的臉,他凝視著他:“知什麽罪?”
“屬下沒能及時勸諫陛下不要去飲酒……”
“不對。”
霍凌有些疑惑地抬眼。
趙玉珩的雙瞳裡倒映著兩道跳躍的燭光,嗓音壓低,像是怕吵醒裡面睡覺的人,“這不是你的錯,為人臣下,切忌以自己的看法隨意勸諫主君,你非謀臣,既是護衛,便盡好護衛的職責。今日陛下的確因為飲酒險些誤事,但焉知飲酒不是為了更重要的事?”
霍凌不明白君後為什麽這麽相信陛下,甚至不問他陛下是和誰飲酒,便篤定陛下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他想了想,問:“那……屬下應該怎麽做?”
趙玉珩沉吟片刻:“明日起,你便告假請罪,說身體不適才未曾上值,趁此機會,在家中多歇息幾日,盡快把傷養好。”
君後和陛下說的是一樣的。
陛下也讓霍凌告假。
霍凌是真的不想休假,但他素來是聽話的,便失落地應了一聲——在陛下跟前,他不敢表現失落和沮喪,但在趙玉珩跟前便會不自覺流露真實情緒。
趙玉珩看著他垂著頭一臉沮喪,完全沒了在陛下跟前竭力裝出穩重成熟的模樣,不由得輕笑一聲,安慰道:“不必沮喪,來日方長,前幾日陛下還同我誇過你,說你做的很好。”
霍凌抬頭,眼睛有些亮了起來,“真、真的嗎?”
趙玉珩淡淡一“嗯”,“我怎麽會騙你?”
霍凌呆呆地望著君後,眼睛瞪大了,很是受寵若驚。
原來……陛下還誇他……
他今日卻一直在覺得自己沒用,總是自責輸給那俠客……甚至覺得自己不配保護陛下……
屢屢受挫的沮喪忽然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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