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感覺比之前更戀愛腦了一點,突然黏糊了起來,沒事就要碰碰她。
吃錯藥了?
她偏頭打量他,烏瞳清亮如明鏡,倒映著那張正經端方的臉,只是,那雙素來冷徹的眼睛已蒙上一層暗色,好像醞釀著什麽。
他壓低嗓音,“臣守了陛下一日,總要有些補償。”
說罷再次湊近,趁著四下沒有人,便在她耳邊耐心地細哄著,“一下就好。”
“……”
他溫聲細語地哄了兩聲,她沒有動,只是輕輕閉了一下眼,男人好似得了默許,俯身湊過去,淺淺地在她柔軟的唇上碰了碰。
嘗到了些甜頭,便容易流連忘返,他的手掌緊緊托著她的後腦,沉迷般地低頭湊在她頸側,企圖繼續攫取馨香。
就在此時,一道有些驚慌的女聲響起,“竹君?!您怎麽——”
竹君?
張瑾猛地一頓。
上一刻還在沉迷般低垂著的眼睛,驀地睜開。
瞳底寒光乍現。
他驟然放開她,循聲看過去。
那邊,崔弈已來不及退,生生對上張瑾的視線。
這溫潤少年方才看到那一幕,身子已經僵住,進宮來第一次,他的大腦有些空白。
方才他來之時,未曾看到太多守衛的禁軍和宮人,也未看到鄧大人,以為陛下已經不在此,便徑直進來。
沒想到卻看到這一幕。
司空在親陛下。
他們……
崔弈徹底愣住,完全始料未及,渾身血液逆流,直衝顱頂。
他不由得往後踉蹌一步。
這怎麽可能??
當朝宰相,和小皇帝最不對付的權臣,三十余歲卻從不近女色的司空張瑾,竟然暗地裡喜歡陛下?
於崔弈而言,任何人喜歡陛下,都不足以令他亂了陣腳。
可偏偏是張司空。
是他和父親一心信任依仗的張司空。
腦海中許多讓他不解的東西,突然就有了答案。
為何司空與陛下獨處時間越來越長……
為何司空如此針對趙澄……
原來如此。
何其荒謬。
崔弈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回神。
他何其聰明,待冷靜下來稍稍一想,便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司空暗中染指女帝,卻仍助他崔弈去奪後位,究竟是和父親所說一樣,司空是真心扶持他崔氏一族,助他崔弈成為下一個趙玉珩,還是只是利用他打壓趙家,把他當成一個無關緊要的棋子,事後再過河拆橋。
崔弈能立刻意識到這一點,換成父親知道了此事,大概也會生疑。
張司空遮掩的這麽好,一定不允許任何人知道此事。
崔弈忽然背脊發涼、手腳冰冷。
不好。
他必須立刻離開。
崔弈正要迅速轉身離開,鄧漪卻突然發現了他,驚訝出聲:“竹君?”
這一聲,直接驚擾了那邊的人。
崔弈冷不丁對上了張瑾的視線。
他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這少年今日一身雅致的青袍,端端直直地立在一片樹影下,原是一番清新秀致的美景,是天子見了必會喜歡的模樣。
只是,他的臉突然變得毫無血色。
那邊,薑青姝和張瑾已經迅速分開,她在看到崔弈時也怔了一下,眼前兩道實時同時在眼前彈出。
【司空張瑾正與女帝親密,突然被竹君崔弈撞破,本就對崔弈容忍已久,這一刻徹底動了殺心。】
【竹君崔弈在清涼殿外撞破女帝和司空張瑾親密,想迅速離開,卻被張瑾發現,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殺心。】
張瑾看著他,嗓音喜怒莫測,“竹君來了。”
崔弈勉強讓自己鎮定,艱難地笑了笑。
也許自幼嚴格教養,讓這少年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不能失態,哪怕此刻面臨刀山火海。
他緩步走了過去,仿佛什麽都沒有看見,低頭行了一禮,“臣……拜見陛下……”
薑青姝回過神來,雖然有些尷尬,卻還是朝他不失禮貌地微笑。
“竹君怎麽回來了?”
“臣丟失了隨身的玉佩,那玉佩是母親給臣的遺物,對臣而言很重要,這才折返尋找。”
薑青姝朝鄧漪招了招手,溫聲說:“你即刻去派人在這周圍找找,有沒有看到竹君的玉佩。”
“是。”
鄧漪下去找了。
崔弈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
片刻後,鄧漪折返,稟報道:“回陛下,臣派人四處都找過了,沒有發現竹君的玉佩。”
沒有找到。
崔弈垂睫看著地面,嗓音很輕,近乎透著慘淡的涼意,“看來……臣的玉佩不在陛下這兒,也許遺落到其他地方了,臣再去別處找找。”
薑青姝輕輕“嗯”了一聲。
“去吧。”
“臣……告退。”
崔弈抬起手,複又深深地行了一禮,轉身要離開,但才走了一步,他忽然停了下來。
崔弈閉了閉眼睛。
他有些混亂。
他不能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向父親傳遞什麽,或是抓住什麽可以保命的東西……
若是從前,無人知道趙澄假孕,趙澄還是最大的威脅,他就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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