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她沒有,這另有隱情。
張瑾的心口好像被冰渣子狠狠戳出了個窟窿,抿緊唇盯著她的臉,在等她開口。
薑青姝卻直接用力抽出了手腕。
“朕的貴君懷孕,朕需要解釋什麽?”
“你說什麽?”
“朕說錯了麽?”她平靜地看向他的臉,反問了一句:“別人不給朕生孩子,難不成司空願意給朕生孩子不成?”
一句話,就足以誅心。
她當然不會直接告訴張瑾,她從來沒有臨幸過趙澄,如果張瑾以此為把柄要做什麽,那就遠遠超出她的掌控了。
本來也不需要解釋什麽。
帝王臨幸后宮,天經地義。
何況這件事,張瑾心裡才是不好受的,因為這一切是他親手促成的,她一點也不想要這些后宮,她爭取過,但滿朝文武眾口一致,沒有人站在她這邊。
要有愧,也該是他。
至於趙澄?
連假孕都敢,他真是膽大包天。
她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動搖趙家根基,這或許是一個契機,讓她來好好想想,應該怎麽利用。
薑青姝撿起地上的外袍披上,不疾不徐地整理了一下弄亂的衣襟,沒有看張瑾,而是從軟榻上起身,緩步來到垂首的鄧漪面前。
她喜笑顏開:“貴君有孕,真是一件大喜事,即刻擺駕景合宮。”
“是。”
女帝很快就走了。
她的眼角眉梢都洋溢著鮮活的笑意,看起來很驚喜,急切地想去看懷孕的貴君,甚至沒有回頭再看張瑾一眼,哪怕方才差點就要和他做親密的事。
因為,她還沒有孩子。
她未必喜歡那些男人,可一定不會討厭自己的親生骨肉。
張瑾久久地沉默。
無聲地捏緊了手指,指骨咯咯作響。
……
景合宮已經冷清了半月有余。
這半月來,貴君趙澄的吃穿用度雖然沒有被克扣,但也不再有人主動巴結,好東西都是緊著東寧宮那邊,甚至連掃地的宮人,都開始肆無忌憚地談論起趙澄失寵的事。
趙澄最近收到的家書也少了。
父親很少再給他寫信,好像已經對他失望,趙家埋在宮中的親信暗中告訴他,為了在陛下枕邊有人可以依仗,族中可能還要再選一個會合女帝心意的人進宮。
陛下真的不喜歡他了麽?
趙澄總是還在懷揣希望,明明上次陛下看見他,也沒有訓斥他什麽,只是不來了而已,為什麽他們就篤定陛下真的厭煩他了?
直到竹君代掌鳳印的消息傳來,趙澄才意識到,陛下現在很喜歡別人。
她可能真的把他忘在腦後了。
哪怕曾經也寵過他。
蘭君燕荀被打入冷宮時,趙澄還曾暗暗嘲笑過此人,可這轉瞬即逝的恩寵一落到自己身上,他突然明白了其中的淒涼。
如果沒有孩子,她一定不會來見他了。
女帝踏入景合宮時,原本還躺在床上的趙澄,就這樣不顧宮人阻攔,赤著腳掙扎著下床,朝她奔了過去。
“陛下!”
緊跟在薑青姝身後的梅浩南抬起手臂,替她擋住了激動的趙澄,趙澄立刻在跟她跪了下來,眼睛滿是期待和狂喜地望著她,“陛下……陛下您來了……”
她皺眉,示意別人把他攙起來,說:“怎麽還動不動就跪的,朕聽說你有了身孕,那更馬虎不得。”
趙澄怔了一下,後知後覺地伸手撫住肚子——那裡一片平坦,可他知道,這才是他唯一的依仗。
在他不能再討陛下喜歡之後,生育成了他唯一的價值。
更可悲的是,他甚至要假孕。
他求都求不來一個孩子。
薑青姝沒有注意到趙澄臉上一瞬間閃過的痛苦神色,兀自坐在了一邊,問:“是什麽時候診出喜脈的?”
趙澄被人攙扶著,低聲答:“就是半個時辰前,臣忽然感覺到頭暈,叫太醫過來診脈,這才發現是喜脈……”
“哪個太醫?”
站在角落裡不起眼的男子上前,恭敬地在天子跟前跪了下來,“臣方嘉石,拜見陛下。”
薑青姝驀地頓住。
她垂目看著他,“方老之子?”
“回陛下,太醫令方呈明正是家父……”
方嘉石恭敬地跪著答話,薑青姝掃了一眼他的數值,在心裡和戚容的比對了一下,稍稍有了點數。
“起來說話。”
“謝陛下。”
她不緊不慢地問:“貴君的喜脈是你診出的?貴君現在身體如何?”
方嘉石答道:“回陛下,貴君已有一月身孕,如今胎相還較為微弱,此時極易小產,加之貴君的脈象不佳,似乎近來憂思成疾、鬱結於心……須得好好養著才行……”
薑青姝慢慢重複:“憂思成疾,鬱結於心?”她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邊上有些緊張不安的趙澄,忽然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朝他伸出手掌。
趙澄怔了一下。
他睫毛顫了顫,似乎難以置信,遲疑著伸出手,把手遞給她。
她握緊他的手。
她似乎很高興他懷孕的事,朝他溫溫柔柔地笑著,好像當初那個縱容他、疼惜他的陛下又回來了,“這段時間,是朕冷落你,讓你受委屈了。”
趙澄心尖一顫,不敢看她的眼睛,鼓起勇氣小聲說:“臣……臣這段時間,一直在反省之前的過錯,臣已經意識到之前的做過的錯事,也明白陛下不來看臣,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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