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也這樣漠然、乾脆,好像王氏全族、百年門楣對她而言,就是一顆一舉棄掉的棋子?一個她從未見過、不知善惡好壞的人,就這樣被她輕描淡寫地定下命運?
很快。
到底還是張瑾略勝一籌。
聞瑞即刻出征,面對這麽錯綜複雜的局勢,女帝依然不得不做出了妥協。
那些大臣退了出去。
女帝還安靜地坐著,按著額角,閉目養神,似是心情煩躁。
王璟言走到燒開的爐子邊,倒了一杯剛燒開的熱茶來,雙手托著茶盞,緩步而出。
“陛下該渴了吧。”
他垂著頭,步履輕緩,語調恭順,一步步來到禦座邊。
薑青姝並沒有看他,也沒有應答,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繼續提筆要寫什麽,恰巧王璟言正要把茶水放在那裡,兩隻手猝然一撞,茶盞一翻,眼看就潑到她的手上。
“小心!”
王璟言驀地用力將她一推,翻開的滾燙的茶水猛地潑到他的手臂上,痛得他悶哼一聲,隨後整個人伏跪了下來。
茶盞碎了。
他就這麽直挺挺地跪在了碎片上。
“陛下沒有燙到吧?都是奴的錯,奴沒有端穩茶,還請陛下恕罪。”
他垂著頭,脊背卑微地彎曲著,額角幾縷碎發垂落下來,擋住漂亮俊挺的臉。
卑微而擔憂。
薑青姝並沒有被燙到。
她依然端直坐著,掃了一眼濺上些許茶汙的衣擺,用眼尾冷淡地睥了他一眼。
金尊玉貴的小侯爺,是做不來奉茶的活的,這段時間連秋月都在跟她說,王璟言私下裡都在練習如何奉茶、如何伺候好她,好像急於討她喜歡。
然而,忠誠還是負數啊。
每日朝夕相處,他的愛情還是漲了,不過也不高,也就18而已。
薑青姝就這樣冷眼看著他在身邊伺候,用明晃晃的負忠誠表現出馴服的樣子,其實她並不那麽想留他在身邊,礙事,也不利於她刷趙氏忠誠。
不過他越是如此,她越覺得有點新鮮,有什麽是比看到一個明明根本不愛你的人努力表現愛更有意思的呢?她還沒見過這樣的呢。
她有些想知道他要幹什麽?伺機上位?讓她愛上他然後報復她?還是從她這裡尋找向謝家復仇的機會?
這副從高處跌落,明珠蒙塵、深藏仇恨、努力壓抑所受到的屈辱的樣子,老是讓她想到以前玩遊戲時攻略過某個角色,那還算是她的白月光,不過因為刺殺她被她給殺了,實在是有點遺憾。
於是她就本著無聊又散漫的態度,玩玩看。
她很確定,至少現在,王璟言是不會刺殺她的,想刺殺的話他不會等到現在,她甚至還刻意給他製造過機會試探。
她沒有開口。
王璟言便安靜地跪著。
不過須臾,他的雙膝漸漸漫上一片血色,是皮肉被碎瓷扎穿了。
“疼不疼?”她問。
王璟言點頭,又飛快搖頭,仰頭望著她,“奴辦事不利,是奴自找的。”
“起來吧。”
她歎了聲,“不過是一點小事,朕不怪你,讓宮人進來收拾,你去處理傷。”
“謝陛下。”
王璟言朝她笑了一下,緩慢地站起來,伸手按了按膝蓋,他說:“奴傷得不重,不必喚宮人來,奴自己來吧。”
他說著,就開始收拾。
薑青姝也沒有打斷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有條不紊地去撈一片滾燙茶水中的碎片,那雙漂亮又養尊處優的手,自從成奴以後,已經殘破不堪、傷痕累累。
很快,他就收拾好了,看了看她衣擺上的水漬,又說:“陛下衣服髒了,進去換一件吧。”
“嗯。”
薑青姝看字久了,眼睛也累,正好想著歇一歇,便起身走近了後堂。
王璟言跟隨在她身後。
“什麽味道?焚香了嗎?”她突然問。
“是。”他解釋道:“陛下下朝之後一直在議政,奴猜,陛下稍後應該會很累,便自作主張提前在殿中焚了一些凝神靜氣的香,陛下喜歡嗎?”
“……”
不得不說,他真的很細致。
至少有他在身邊服侍的這段時間,薑青姝不需要在起居之上操任何心。
殿中站立著幾個宮人,卻都沒有主動過來,許是默認王璟言已是女帝的臠寵,自然由他服侍她脫去厚重的外衫。
薑青姝只是最外層的衣裳濕了一點,倒也沒什麽,不過站著站著,她就有些犯困了,眼前的男人還在細致幫她整理領口,見她有些無精打采,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指尖微涼的觸感讓她有些舒服。
“陛下。”
他溫柔地扶著她的手臂,上前一步,在她耳側道:“既然困了,奴就服侍您歇息吧。”
她沒應。
但越來越困,她也著實有了午睡片刻的打算。
……
軍務刻不容緩,張瑾前去中書省親自監督擬詔,隨後又折返紫宸殿,讓女帝畫敕,再送去門下省。
只是折返時,就聽到守門的鄧漪猶豫著說:“陛下此刻應該……不便見張相,還請大人稍後再來吧。”
張瑾寒聲道:“為何不便?”
“陛下在午休。”
張瑾聞言,微微一怔。
他想到她連日操勞,雖然那些小動作,在他眼裡都是可笑又徒勞的對抗,但的確該把自己累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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