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依舊,但還是抬步向她走近:“怎麽了?”
“你低一點兒。”她躺在抱枕上道。
他雙手環胸地俯身向她靠近。
“再低點兒。”
他清瘦挺拔的腰背越埋越低,而她還是不滿意,直視著他的眼睛道:“坐過來。”
“坐哪兒?”
她拍了拍腦後的抱枕。
他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挑起唇角道:“你讓我坐就坐?”
“你讓我靠一下嘛。”她拽著他家居服的袖口嬌嗔道。
他眼瞼微垂。
她柔軟的長發平鋪在淺色的抱枕上,白皙的頸脖修長而分明,嘴唇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宛如豆沙的粉色。
她抓著他的手指又往自己懷裡收了收。
他瞬間明白了她的小心思,不由眯了眯眼睛。
她太清楚他吃哪一套了。
縱然心裡還有幾分不情願,但身體已經無比誠實地取走她腦後的抱枕,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將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
趙清瑤聞到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木質香,不由側過身,閉著眼睛,在他腿上蹭了蹭。
像小貓似的。
他心裡所有的不滿都在此刻消失殆盡。
握住她拽著自己的手指,替她整理了一下掉落在臉上的頭髮。
“你這幾天都幹什麽了?”
趙清瑤整個人都不知不覺放松了下來,
閉著眼睛跟他說著學校裡發生的事,他若有所思地低著頭,沒有說話。
“我知道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就是太忙了。”
他依舊沉默。
趙清瑤知道他估計在和教導主任想一樣的事,覺得她在沒事找事,“我知道……”
“你了解過你們班上那個轉學生嗎?”他打斷她道。
趙清瑤一怔,繼而不知想到了什麽,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了身:“我今天去查過那個轉學生以前的成績,從高一開始就是班裡的尖子生,每次考試總分都在六百五以上,直到高二下學期,成績才開始一落千丈。”
“發生什麽事了?”
“打工的時候傷了手,休息了一年,”趙清瑤眉眼間閃過一抹不忍,“涉事的工地隻賠了很少的錢,而且現在也隻給了很少的一部分。我找我同學的同學的同事問了一下,他爸爸走得早,早些年一直跟著媽媽在沿海讀書,在班上的時候也是獨來獨往,跟班上的學生屬於井水不犯河水。”
他原本的老師提起這個事也非常生氣,他們學校是一所私立學校,費盡心思把他招了進來的,又是免學費、免住宿、免學雜費,就連校服都是由他這個班主任出的。
知道他家裡條件不好,想盡辦法給他補貼,結果他還是背著他們悄悄到工地上打工,為了幾百塊錢毀了自己的前途。
他前班主任對他只有四個字的評價:目光短淺。
從那以後,他就降了一級,人越來越孤僻,成績也一落千丈。
“叫什麽名字?”宋言呈問。
“陳梓鑫。”
宋言呈微微沉吟:“其實你要判斷他們誰在說謊很簡單,你可以觀察他們面對彼此的反應就可以了。”
他想到的,趙清瑤也想到了。
只是她不太敢面前這個結果。
“可是他們任何一方在撒謊,對你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
趙清瑤抬眸望著他的眼睛。
“我寧願是蕭凌他們在說謊,你知道如果蕭凌他們說的是真的,那意味著他在誘導他們去傷害他。”
宋言呈對蕭凌隱隱有些印象。
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做事直來直去,一雙眼睛根本藏不住事。
他聽到這句話就知道趙清瑤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那你現在遇到的問題是什麽?”
“我不知道,我該怎麽幫助他,”趙清瑤臉上鮮有的露出一絲茫然:“我經過這幾天的走訪,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在學校附近做生意的叔叔阿姨,都沒見過蕭凌他們欺負過誰。”
蕭凌他們放學的時候,總是烏泱泱一群人。
很難不被人注意到。
中午在食堂陪餐的行政後勤,也沒有發現學生之間有欺壓別人的情況,更別說蕭凌那群人本來就是學校裡有名的刺頭,如果真像陳梓鑫所說,他們敢那樣在眾目睽睽欺負他,早就被行政後勤注意到了。
蕭凌這群人雖然成績不這樣,在外面也和其他學校的人衝突不斷,但是從來沒欺負過自己班上的同學。
只是偶爾在班上和老師唱唱反調。
總體來說,並不是一個壞孩子。
“實不相瞞,我今天已經去試探過蕭凌和陳梓鑫了,蕭凌特別抗拒,覺得我瘋了,而陳梓鑫非常詫異,目光躲閃的說隨便吧,並沒有那麽被欺負的恐懼和害怕。”
趙清瑤在這件事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她替他討不了千裡之外的賠款,也不能為他的人生指一條屬於他的明路,她甚至都不知道怎麽勸他打起精神,可是他現在的精神狀況非常危險,就像站在懸崖邊上的人,就算是想幫他一把,都要擔心會不會反而加速他的墜落。
“我當老師有一個原則,我不會放棄每一個想要自救的學生,但我不知道要怎麽去幫助那些自我放棄、自我放逐的孩子,一個人自己不想往上爬,你怎麽拽他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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