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練習出祝福的笑容,才能顯得體面。
“沒什麽,我以為你要……你的路我擋了,”洛迷津察覺到自己的語無倫次,深深喘息到無力更改。
容清杳找回一絲鎮靜,淡淡地問:“你怎麽了?”
“腿麻了,休息一下,”洛迷津發現自己現在越來越擅長撒謊了,謊言信手拈來。
這樣的回答倒是容清杳意料之中的,從重逢那天,洛迷津對她的態度就是避之唯恐不及,好像她是什麽洪水猛獸。
“真的嗎?可我看你在這兒蹲了很久,”容清杳不想拆穿洛迷津崩潰的事實,也不想輕易放過這個問題。
洛迷津並不打算說,也找不到可以傾訴的立場,“真的沒什麽,多謝你的關心,但……不需要。”
“就算我們已經稱不上是朋友,至少也同學校友吧。”
兩人無聲的對峙中,路過的行人頻頻回頭朝容清杳看來,好些人低下頭跟同伴竊竊私語,還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你們看那個是容清杳吧?”
“好像是她,我今天上午才去看了她新上映的電影,絕對是她,錯不了。”
有幾個粉絲圍了過來,高聲說道:
“啊啊啊真的是容清杳,我是你的影迷,可以幫我在電影票上簽名嗎?”
“我也要我也要,”越來越多的人朝容清杳的位置湧來,除了路人不乏大量的粉絲和影迷。
這條街道頓時人頭攢動起來,容清杳這才記起自己忘記戴墨鏡和口罩,以前她從來沒有粗心疏忽到這種程度。
人潮湧動,嘈雜喧鬧的人聲讓洛迷津本能地不適,她雙目無神,任由旁人把她擠到角落,像一顆滾落泥潭的山果。
隔著熙攘的人群,洛迷津幾乎快要看不清容清杳的臉,自然也無法再給出任何回應。
似曾相識的一幕在她腦海中回放,那一天也是這樣的人流將她和容清杳衝散,從此再無音訊。
失散是她們的命中注定嗎?
洛迷津苦笑著捂住耳朵,迷茫得不知道該不該認命。
退出人群外,她捂緊耳朵想要就此離開,手腕卻被人握住。
“跟我走這邊。”
女人的掌心柔軟溫熱,洛迷津來不及思考就被容清杳拉著往路口的黑色賓利跑過去。
那一頭言思將車門打開,趕過來護住她們,趕在人流再次聚集前上了車。
司機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熟練地踩油門驅車離開。
“呼,太險了。容總,你下次必須記得把墨鏡和口罩焊在臉上,萬一搞出什麽踩踏事件可麻煩了,今天這事肯定會上熱搜的。”
言思呼吸急促,後怕地拍拍胸口,連忙拿出手機聯系經紀人。
後座上,容清杳還緊緊攥著洛迷津的手腕沒有放開,“嗯,是我考慮不周,下次不會了。”
言思聽著容清杳淡然的語調,心說還有下次啊,看來她作為助理還得未雨綢繆。
車輛平穩行進,後座的隔板再次升起來,洛迷津猛地回神,連忙收回被容清杳緊緊牽住的手。
狹小密閉的空間十分靜謐,她感覺自己已經被熟悉的雪的氣息包圍,潔淨清冽。
率先打破平靜,洛迷津慢吞吞地說:“其實你不用管我的,他們不是衝我來的,這樣還有可能給你造成困擾和不便。”
媒體或許會亂寫一些無中生有的東西,比如造謠她和容清杳有不正當關系之類的,可能會對容清杳的……訂婚產生不良後果也說不一定。
某種邪惡的心思發芽,洛迷津腦中有個聲音說,最好的後果不就是訂婚取消,容清杳訂不成婚的話豈不是很好。
及時止住發散的思緒,她客氣地輕聲補充道:“不過還是謝謝你。”
容清杳收回被洛迷津掙脫的左手,銀絲鏡片後的狹長雙眼顯得格外冷淡。
“就像我剛才說過的,至少我們還是校友。”
容清杳垂下眼瞼,透白的肌膚下沒睡好的淡青色十分顯眼,在封閉行進的車廂裡有種脆弱不堪的誘惑。
“你的手放過來我看看。”
“沒事的,不用看了,我自己可以處理的。”洛迷津話還沒有說完,受傷的手就被容清杳握住了。
“我車上有醫藥箱,你閉上眼睛,一會兒就好了。”
聽話地閉上眼,那種雪的氣息越來越近,洛迷津幾乎能感受到女人香軟發絲擦過自己的鼻梁,指.尖觸上的肌膚柔膩如絲,令她全身都軟綿綿的,傷口的痛也奇異地變成另類的快.慰。
記得洛迷津怕痛又手笨,容清杳的動作越發緩慢而輕柔,用鑷子取出玻璃渣,再用碘伏和雙氧水消毒包扎。
即便過去七年,這一套流程她仍然熟練得像昨天才給洛迷津處理過一樣。
“會有一點痛,下次要小心,別總傷到自己。”
“我也沒有總傷到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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